趙銘恩一臉木然,心道隨她折騰吧。站起身,那柄玉如意卻仍不肯罷休,又敲上他腰際,還使了把勁,和驅趕牲畜似的,將他往一邊撥弄。
「走啊!」看向那罪魁禍首,她竟還有臉笑,彎彎一雙眉眼沖他撲閃,「愣著幹什麼?」
趙銘恩憋著口氣,「王妃要奴去哪裡?」
她抬手往西一指,「去書齋里躺著等郎中。」
「王妃,不必......」
依舊是拒絕的話,越棠一點也不想聽,手上的玉如意敲打得更歡了,「讓你去你就去!要惹惱了我,小心我再罰你跪上三個時辰。你是願意躺著還是跪著?趙銘恩,別不識好歹。」
趙銘恩沒有跪,也沒有順從她的驅趕,仍紋絲不動立在地心。越棠見他無動於衷,睜圓了妙目威脅他,「喂,不聽話別怪本王妃弄疼你啊!」
她的武器還是那柄玉如意,心一橫,用盡全力往前戳,企圖撬動他往西次間走動。但除非是全無防備的趙銘恩,否則就算他病著,狀態不好,再來三個越棠也不見得能撼動他,玉如意的切口不算窄,深深嵌進他腰際,疼是疼的,但完全可以包容。
趙銘恩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呼......你這人......」還是越棠率先體力不支,敗下陣來,撒開手直喘氣,喘出一肚子不滿。
「趙銘恩,你究竟怎麼回事?我又不是要害你,你為何偏要同我過不去?」
邪門兒了,找麻煩的明明是她,張口就顛倒是非,還怪到他頭上。
趙銘恩裝馬奴這些天,對旁人都好說,糊弄起來不在話下,唯獨對這位睿王妃,時常感到要破功,大約覺得自己對她有份責任吧!便總忍不住要拿真身看待她。
便如此刻,他嘴角一沉,語氣和訓晚輩似的,「王妃自己可察覺,近來變得過於驕橫、過於縱性了?雖說是關起門來在王府中行事,但人後的習性,難免在人前顯出端倪,屆時王妃清譽有損,就難以挽回了。」
越棠愣住了,回味一番,才敢相信他是真的在教訓她。頓時委屈起來,若說往常還有戲弄他找樂子的意思,今日她是真擔心他,結果還被他教訓上了,實在憋屈,難過。
不過也奇怪,她一向是最樂知天命的人,不痛快了就避開,收拾好心情,回頭再想怎麼出氣。可這會兒呢,委屈至極,還偏和他較上勁了,眼底一熱,淚花兒都快兜不住了,口中還不忘爭辯個對錯。
「驕橫?本王妃要是驕橫,早就送你上黃泉路了,這會兒你的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說著哽咽起來,嗡聲吸鼻子,「......哪還輪得著你在這裡以下犯上,對我指手畫腳?」
她眼淚一淌,趙銘恩腦袋立時發懵,甚至都沒聽清她說什麼,「王妃,您哭什麼?」該哭的不是他嗎?
「我好心留你在府里,時候也不短了,你跟著我,我們倆也算一道經歷了不少事......」越棠不知怎麼的,竟哭得停不下來,「你居然教訓我......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趙銘恩錯愕之餘,徹底慌了神,在鄞州生死一線的當口,他都沒覺得這樣無助過。這就是女郎嗎?他想開口辯解,想讓她別哭了,可笨拙地啟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無聲地嘆了口氣,認命地側了側身,「奴聽王妃安排,這就去書齋躺下。奴先前沒眼色,言語無狀,還請王妃寬宥奴吧。」
越棠慢慢收起委屈,終於不哭了。拿手巾拭拭淚,也不瞧他,廣袖一拂,翩翩引他往西次間走。
書齋里都按她先前的吩咐布置好了,南窗下三面畫屏合圍起一
張局腳榻,堆上引枕,坐臥都十分愜意。
越棠努努嘴,「去躺著,等郎中來吧。」
趙銘恩從善如流,躺下後索性一闔眼,什麼都不想了。奈何她輕易不肯放過他,仍揪住疑問追究,「趙銘恩,你這病來得突然,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沒什麼複雜的陰謀詭計,昨日他跪完三個時辰,那會兒還好,畢竟拳腳功夫是每位皇子的必修課,筋骨強勁的人,沒這麼容易跪傷。壞就壞在後頭,從睿王妃的正殿離開時天已經擦黑,他的住處在王府後花園東北角,園子裡晚上鮮有人走動,往角落去,更是人跡罕至,宮燈也稀疏,穿花拂柳時他心思在別處,沒留神,腳下便一滑。到底才跪完,腿骨有些酸疼,下盤力道欠了點兒,原本三分的損傷,摔成了七分,右邊膝頭疼得撕心裂肺,右臂上更不得了,鮮血汩汩直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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