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溯尋了處蒲團,淡然道:「看見人便想吃了,再來一次,應該就成了。」
簾內人輕笑一聲,分明是溫潤的聲響,卻讓人心底生出幾分寒意來,「那李氏公子,可是游時宴?」
柳辰溯停了一會兒,語氣有幾分煩悶,「他在外面受了委屈,身上都是些傷。不如做成人偶,留在這裡,就不用擔心了。」
簾內人似乎難以理解他的邏輯,卻欣然同意了,「本也是這麼打算的,只是他有個同生共死的紅繩在,卻不好動手了。」
丹紅密簾擋住光線,映在柳辰溯毫無血色的面上,像觸動了一層冷霜。
他輕啟雙唇,「做便一起做了,還有高低之分?」
游時宴身子一軟,紙人的兩隻腿在風中抖了抖。
可惡,你們這兩兄弟,真是亡我師徒之心不死!
簾中人沉吟一會兒,便道:「不可,他是沈家人。辰溯,你先上前來。」
柳辰溯應了一聲,指尖斜挑開紅簾,帷幔兩側豁然飄蕩,一樽金蛟雕像擺在正中,蛇頭被光照耀,竟有幾分龍鱗光芒。而它的血口大張,竟是咬著一隻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蛇頭!
水神雕像?不對,這是邪神吧!游時宴見勢不妙,翻身蜷成一團小塊,滾到角落裡看著。
下一秒,層層帷幔之中,豁然伸出一雙玉手來,這手蒼白無比,與柳辰溯的手一模一樣,抬手扼住柳辰溯的咽喉。
「家罰。」
兩字落下,柳辰溯整個脖頸發出一聲脆響,身子豁然倒下,本不應該有血,可被握過的脖子宛若利刃切割過,滲出一片又一片血跡,沿著華貴的金線衣袍留在地上。
這血液越聚越多,直接灘到地面上,變成一灘快速蔓延的粘稠血跡,游時宴想躲也來不及,左邊紙腿陷進血里,逐漸開始消融。
紙人不可通感,可他現在已經融了半條腿,鼻子也能聞到東西了,一股濃烈的香氣湧入鼻尖。
禪香瀰漫,空中白氣飄搖,幽幽飄舞似柳絮。簾中人越過柳辰溯屍體,單膝跪在地上,後方一朵碩大的蓮花與蛇的圖騰顯現出來。
此人五官俊朗,劍眉星目中漾著一絲邪氣。行為舉止都是君子風範,哪怕是此時伸手觸碰死人鼻息,都帶著幾分悲天憫人的君子模樣。
可是,那張與柳辰溯一模一樣的臉貼近屍體的臉後,卻是更加詭異了。
柳珏輕咳一聲,不由吐出一口血來,「三日之後,再還你一身。」
呵,老畜牲殺小畜牲,真是牲牲不息。游時宴目色一沉,無比清晰地回憶起此人的陰險狠毒來,趁著柳珏還沒發現自己,乾脆藏在血泊里,讓氣息飄回本體。
片刻後,主廳內,游時宴將腿一伸,站起後打個呵欠,正好掩住面上神采,「大少爺,我問你個事唄。」
沈朝淮抿了一口茶,沒有打斷他。游時宴便直言道:「你可見過什麼蓮花,無水也能長起來?」
「什麼?」沈朝淮微一蹙眉,「哪有無花可長的蓮花?等——」
他向來傲如寒霜的面色變幻了一番,含著審視的眼神掃遍他全身,「是情花,九州禁物之一,聞之濃郁撲鼻,食之一次,便上癮終生,斷人情脈。你在哪裡見到的?」
游時宴心裡咯噔一下,後仰哼著歌,「之前想起來,剛才做夢又惦記起來了,真有那麼厲害?」
沈朝淮將茶杯一放,盞內映著的眸子顯出幾分排斥來,「你要用這個對付我?」
「想哪兒呢,大少爺?」游時宴對他眨了眨眼睛,「這東西都被禁了,誰敢用啊?再說了,你可是九州世族第一沈家的獨子,殺了你可比殺了陛下都要命,誰敢動你?哎呀,別擔心這個了,柳辰溯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你可是我的保命符。游時宴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
沈朝淮略一頷首,看向窗外,「那不是在那裡嗎?」
院內,料峭的花枝間,蕭瑟寒風吹起了背面人的袖口,隨風露出的臂彎上,蒼白內到過分的肌膚上,露出幾道可怖跳起的青筋,再由華貴的墨綠衣裳掩下。
他剪短了一條花枝,轉身迎上游時宴的視線,「游哥。」
第四章
二人對視一眼,柳辰溯便已經進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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