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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沈朝淮回頭看自己,軟聲道:「似無世間一點塵,朦朧映月——」

那一點點溫柔的腔調抓在心底,讓四周的叫賣聲、喧譁鼓樂、車水馬龍的聲響全部都消失了,紅塵錯落內,只剩下又癢又輕的一句話:

「相看再逢春。」

沈朝淮聽見心跳突兀地響起了,他動了動指尖,想將熱茶拿起,掩蓋這一瞬莫名的欲望,開口卻是冷聲道:「你唱什麼?」

游時宴道:「你想聽什麼?我就唱什麼。」

沈朝淮抬起眼睫,熱茶進了唇內,竟覺得沒什麼滋味了,只問道:「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游時宴又殷勤地給他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喝著酒,「大少爺覺得呢?」

沈朝淮沒回話,仍舊喝著茶。

半晌後,他自語道:「應該……沒意思。」

台上換了一幕,游時宴唱過的詞再聽一遍,沈朝淮才是覺得真不舒服了。隔著茶杯,他掩下了眼底複雜的情緒,卻是再靜不下心來了。

隔岸觀火……心火沸沸揚揚,不止不歇。

柳辰溯見到沈朝淮的神情,酒肆醉氣里,七分醉意摻著不爽,人也上頭了,「游哥,他說你沒意思呢。」

游時宴也不開心了,和他咬耳朵,「什麼嘛?虧我好好唱了,我剛才沒聽見,他究竟怎麼說的?」

柳辰溯淡淡道:「他說你像樓里唱曲的小館兒。」

這話也太難聽了!游時宴面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小館兒是蛐蛐的意思嗎?他說我像蟲子叫?怎麼可能,師父平常都是這麼唱的。」

柳辰溯這才想起山上沒有小館兒這個說法,「嗯,大概是,以後不要給他唱了。還有,我想聽。」

游時宴恨恨地咬了咬牙,只問道:「那個太子祭禮的遊行什麼時候開始?」

柳辰溯指著窗外逐漸分散成兩條的人影,道:「快了。」

二人剛說完話,外面人聲逐漸喧譁,幾位黑衣捕快進屋,直直衝著三人桌子來。

「就是他,」領頭的捕快拿出令牌,對旁邊人道,「天子腳下,竟敢在誕辰,用昭明太子像欺騙百姓!擾亂民心,致使百姓互毆,抓起來!」

不是,我都擾亂了多少次民心了,怎麼就你們抓我!

游時宴著急道:「什麼?百姓打架了,你們官服不管,反而抓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去頂罪,哪裡的道理?」

他緩了一會兒,看向四周看戲的人們,抽了抽鼻子哭道:「冤枉啊,難道欺負我年紀小,頭髮白嗎?」

他哭得聲淚俱下,斷人心腸,旁邊人確實聽得有些懷疑,一時間低聲討論了起來。可捕快卻道:「秦州律法,雷霆雨露,俱是皇恩,沒有你質疑的道理!上來,拿下去!」

「幽州柳氏在此,容不得你一個捕快放肆。」

柳辰溯從後面站起,墨綠色外袍內,柳家令牌熠熠生輝。

他擋在游時宴面前,放冷的面色配上幽沉的雙眸,往前一步靠近,半威脅道:「退下去,聽明白了嗎?」

捕快面色一變,後退半步以示敬意。

怎麼會,柳家二少爺怎麼會在這裡,也沒有人說過啊?這人什麼來頭?他心裡叫苦不迭,可要是抓不到人,更不好交差,動了動嘴唇,「柳二公子,事情不是這麼辦的,幽州自有幽州的規矩,可現在是在秦州,如今更趕上誕辰,不好處理。」

「那,」窗邊人半面掩在陰影處,瞧不清楚神情,冷聲道:「瑟州沈氏,願為二人做保。」

這下子捕快真被架住了,他硬著頭皮道:「這事,這事,二位少爺——」

游時宴清了清嗓子,將自己好好藏在柳辰溯身後,「你們看,他這不就是欺負平頭老百姓嗎?一看這兩位少爺識大體講道理,馬上變了面色,我真冤!」

四周人道了聲變臉比翻書還快,連帶著早先對官府的怨念一起說了出來。捕快站得愈發沒臉,又不好直接惹了二位少爺,憋了一肚子火往外走了。

嚇死我了,幸好他們講義氣!游時宴探出一個腦袋,試探道:「真走了?」

柳辰溯想趁機多抱一會兒,沉吟片刻,「再等等。」

游時宴乖乖藏在他旁邊,一聲也不敢吭了。

沈朝淮見狀,心裡竟然升出幾分不適。

凡此往生,這還是他第一次頻繁的被這樣的情緒折磨。說來道去,只是一句最簡單的憑什麼。可這憑什麼,又是為何而來呢?

四周有幾分安靜,游時宴等了半晌,悄悄露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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