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咯噔一跳,往後躲開這隻手。
這手蒼勁有力,指上薄繭映得分明,沒有碰到人,也沒有什麼波瀾,直接掀起帘子。
師父溫聲道:「都有誰?」
柳辰溯知道自己不會罰,開口道:「是我一個——」
另一道聲音和他同時響起,沈朝淮道:「其實是我——」
好,很好。黑芝麻湯圓沒煮好——露餡了。
游時宴面色一白,師父果然道:「嗯,游時宴,出來。」
游時宴企圖往外邊跑,撩起帘子,還沒跳出去,已經被師父揪住後領。
「你輕功誰教的?」
游時宴想瞪人,想了半天沒什麼可怪的,惡狠狠瞪了馬一眼,乖乖道:「師父教得。」
師父頷首,「去藥房,關一個時辰。」
游時宴被提著走了兩步,可憐兮兮道:「師父,我腿疼。」
師父鎖好門,「到時候一快給你治。」
他說完,腳步聲緩緩離開。藥房內一片漆黑,游時宴摸黑走了兩下,從兜里掏出一塊白花花的銀子,又拿出藏好的劍,就地搓了起來。
沒想到吧,師父,其實我也沒想到。
銀子在劍上發出幾點火光,他就著火光摸索到桌上,點燃了火摺子,四周終於亮堂了起來。
游時宴長舒一口氣,將藥柜上的小櫃一個個打開,找到雪蓮果啃了起來。
他正吃著,才發現這果子底下壓著一個小方子,他自問懂得不多,但耳濡目染,還是多少能看明白一點的。
「紅麝香怎麼可能和蛇膽配在一起,這不是劇毒嗎?」游時宴翻過來,咋舌道,「師父只是瞎了,總不會腦子也糊塗了吧?」
他擔憂地看完了方子,在方子反面標了個:謹慎。
他咬著雪蓮果,糾結要不要直接改掉方子,窗戶被人一拍,游時宴熟練地啜泣了兩聲,「師父,我知道錯了。」
外面人似乎笑了一聲,順著窗戶爬了進來。
游時宴雙眼一亮,聞著糖炒栗子的味就上來了,「柳辰溯!」
第十一章
柳辰溯長得太高,爬過窗戶的時候,冠都被扯掉了,「游哥,給你。」
游時宴塞滿嘴吃了兩口,還在專注地看方子,感慨道:「你有沒有感覺師父最近不一樣了?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連這都寫錯了。」
柳辰溯眼睫一顫,「我看看。」
游時宴隨手遞給他,望向柳辰溯。
柳辰溯的冠已經散了,黑長的墨發融在夜間,在月下映照出慘白的面色,神情寡淡中又有幾分陰冷,不禁讓人打個寒顫。
他自己倒是渾然不覺,翻過方子後,臉上露出了隱約的諷刺,夾雜著嘲諷,更顯出幾分攻擊性,「……不錯,是劇毒。」
游時宴贊同道:「對啊,竟然是劇毒,師父從來只管治病救人的,怎麼可能配出這種藥?咱們快改改!」
柳辰溯沒有接話,緩緩坐在椅子上,「是柳珏讓他做的。」
「什麼意思?」游時宴想起柳珏通身的氣質,覺得不太可能,「你哥哥想自殺啊?」
柳辰溯把玩著方子,翻過來發現一個批註「謹慎」,淡淡道:「那配配試試吧,我……絕對能用。」
游時宴不信邪,「為什麼?」
他這一問,四周卻突兀地陷入了寂靜。
燃著的火摺子發出噼里啪啦的碎響,燒在柳辰溯深黑的瞳孔內,怒火與不屑便隱藏在深處。
他掀了掀眼皮,轉而說道:「他把我送到這裡,又求這樣的東西,一定是給我用的。如果失敗了,族裡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是功虧一簣?」
他解釋完,發現游時宴還有些困惑,頂著白髮,沒什麼害怕地靠近自己,問道:「什麼功,什麼虧?」
柳辰溯心內一動,指尖差點忍不住扣上那纖細的脖頸,克制地低下頭,埋在少年肩側:「游哥,他配好了藥,我恐怕要回幽州了。可要是失敗了,恐怕沒有辦法入什麼祖墳,更沒法見你了。」
游時宴比起柳珏,倒底還是更信他多一些,「你怕什麼?到時候真出事了,我去救你就是了。再說了,入祖墳有什麼意思?人死了便是一捧黃土,還非得輪個高低貴賤,埋在哪裡更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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