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衛過處,議政宮外已經沒有任何阻擋閻妄川的人了,殷懷安戴上了暗青準備的面具,站在了王駕的下方。
此刻那黑色的王駕停下,門被從兩側拉開,閻妄川渾身疼的好像被無數的刀磋磨一樣,他的動作都有些遲緩,在走下車架的時候腹部的傷口牽扯的劇痛疼了滿身的冷汗。
而此刻他手臂下傳來了一個力道,他側目看去,就見這人穿了一身黑甲衛的鎧甲,面上帶了一個黑色的面具,殷懷安在他手心中微微撓了一下,那雙眼睛透過面具看了過來,閻妄川瞬間便認了出來。
殷懷安?他怎麼會在這裡?那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扶著他下了車架,他推了他一下,但是殷懷安卻不為所動,抱住了他的手臂,扶著他上了那通往議政宮的白玉階。
議政宮內,所有朝臣都如同驚弓之鳥,有梗著脖子的言官跳了出來:
「閻妄川,你這是在逼宮嗎?」
連一些老臣也有痛心疾首的:
「閻家世代忠良啊,就要毀在你的手裡了。」
閻妄川卻仿佛看不見這一切一樣,抬眼看去,劉太后早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來,再不見了從前的高傲聲勢,小皇帝此刻向後縮在龍椅上,看過來的那雙目光已經不見了上次見他時候的親近,而是又懼又怕。
劉士誠大概知道大勢已去,頹然立在一側。
「本王並不意在逼宮,外敵當前,攘外必先安內,如今洋人之禍皆因劉太后與內閣失策,罔送數萬百姓性命,今日起,劉太后不得踏足外庭,劉士誠罷其首輔之位,本王會暫攝朝政,待陛下親政之日還政。」
劉士誠被拖了出去,議政宮內靜默片刻之後,不知道是誰先跪了下來:
「臣願尊攝政王令。」
隨後,議政宮內的朝臣陸陸續續跪了下來,這天下畢竟還姓李,李宣年幼,是由太后和外戚掌權還是由閻妄川掌權對多數的朝臣來說或許並無不同,也唯有那些和李家捆綁甚深的朝臣知道押錯了寶。
殷懷安看向了那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八歲的小皇帝,他的目光里有驚有懼,他知道今天這一幕或許會在他的心上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象,待他長大,閻妄川未必會有什麼好下場,這一點,閻妄川也清楚,只是如今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壓在他手臂上的人越來越重,走出這議政宮的時候,他一隻手撐傘一隻手扶著閻妄川,在鋪滿白雪的御階上留下了兩串腳印。
「隨我上來。」
殷懷安扶著閻妄川上了車架,也被人拉著進去。
升了暖爐的車架,還如同上次坐的時候一樣暖和,上一次還是他們從獄中出來,被聖旨赦免的時候。
閻妄川幾乎是摔到車架的軟榻中,臉色是灰敗的慘澹,不見了半分血色,神色愴然,半晌竟低低笑出聲來:
「閻家先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後世能出我這樣忤逆君上的後代...」
他歪在榻中咳的有些坐不住,殷懷安看著他的樣子也顧不上其他,坐到了他身邊,半摟著將人扶住,拍了拍他的背,就見他按著唇角的手中綻開了一抹血跡,那一抹紅色看的他腦子轟轟的響:
「閻妄川,閻妄川?」
悽厲的聲音甚至引來外面的詢問,閻妄川擦了一下嘴角,一把握住了殷懷安的手腕,敲了兩下車窗:
「無事。」
殷懷安緊怕他真的過去了,正想說什麼,身邊的人似乎再無力支撐一樣頹下身子,靠在了他身上,隨後他聽到了低若呢喃的聲音:
「我想睡一會兒。」
他的手腕被那人握在手心裡,伸出另一隻手在他鼻息間探了探,有溫熱的氣息才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暈了過去,估計真的是太累了吧,他扶著他的頭靠在了他肩膀上,不再言語,只是直到回到王府他都沒醒過來。
殷懷安有些慌,車架被停到角門處,他直接用大氅裹住閻妄川就抱了出去:
「快去找太醫。」
剛入了寢殿,他就看到了一個束著簡單髮髻,一身淡青色長裙的女子,想起決戰的那天早晨,這不就是跟著黑甲衛一同來的那個懷安將軍的嫡女顧雲冉嗎?
「將人放在榻上。」
顧雲冉似乎對閻妄川的情況並不意外,把脈,開藥,施針之後給人蓋好了被子,這才看向殷懷安,她認得他,這些日子在傷兵營中聽說的最多的就是殷二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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