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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皇帝回頭,笑了下,並不在乎:「我不記得了。」

他是君王,還是一位謀逆的狂悖之徒,理教道義?都是狗屁。

能把「忘恩負義」說得理直氣壯。

因為他只遵循自己的理,自己的道。

這就是皇帝。

這才是皇帝。

從前那個處處受到掣肘的「蠢貨」又怎能與他相比?

「凡事都有兩面,可做人不能貪心。」皇帝背著手,繼續說道:「既選擇一方就不能再奢想另一方,有樹,夏日遮陽,無樹,殿堂光亮,你看我只能選一種。」

蕭臨微微欠身,卻沒有奴顏婢色。

「聖人看得通透,臣自愧不如。」

皇帝大笑起來,隨後話鋒一轉,說道:「袁四郎的事我已聽說,上元節仇家尋仇,嗯,很老套,但也很有意思,那莫家小郎無權無勢,背後有什麼人相助,能在鬧市上把一個四肢健全的郎君挾持。」

「或許有人想替他想討回個公道。」

「公道。」皇帝不置是否,問:「神玉,你和袁四郎沒有交情,也不會做無意義的事,為什麼要給他求情?」

「袁尚書如今只有他一子,聖人倚重袁尚書,應該愛屋及烏。」

「場面話,但說到不錯。」皇帝又搖搖頭,「袁尚書一心為民,辦事有力,唯獨對這個兒子溺愛,也難怪,前三個兒子都死得慘烈,這個難得活下來的定會萬分珍重。」

說起這個,皇帝又難免想到自個。

長子傷殘鬱鬱寡歡,一蹶不起,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將那與胡姬所生的小兒找回來。

所幸這小兒資質不差,只是性情陰鷙行事桀驁,但好好調。教,也比一個活死人強。

由己推人,皇帝對袁尚書的寵溺也有了三分理解。

「神玉,往後這袁四郎你可要替我看好了,背後有什麼人要害他、對付他,都給我找出來,莫要讓我失望。」

「是。」

蕭臨把棋子撿進棋盒,不是一粒粒而是一把把。

玉棋叮呤噹啷落進玉盒。

皇帝留意到他的動作,笑道:「神玉今日似乎歸心似箭,府中有急事?」

「是聖人有客,臣不便留下。」蕭臨起身,正要奉茶的年輕內侍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蕭臨目光在他臉上打量了一圈。

「新來的。」

皇帝盤起雙臂:「忘說了,老福在鋸樹的時候不小心站錯了邊,天可憐見,他失去了自己的半張臉,已經不能服侍我了。他叫茂才,茂才給長公子打個招呼。」

茂才收到皇帝的命令,立刻放下茶盞理了理衣袖,畢恭畢敬對蕭臨行了一禮,壓低尖細嗓音,「見過長公子。」

蕭臨頷首。

「茂才你是第一次見長公子,還不知道他的能耐。」皇帝露出笑容,似贊似嘆道:「皇城之中所有事,他瞭若指掌。」

茂才露出適當的驚訝和了悟。

這也是為何聖人還有「客人」之事長公子能夠提前知道。

也難怪長公子看見自己時不是驚訝,而是

在認面孔。

「臣告退。」蕭臨告退。

皇帝擺了擺手,「去吧。」

與此同時,袁尚書帶著袁四郎往太徽殿而去。

袁四郎是第一次面聖,但身邊的父親並不寬慰他,只緊皺眉頭,憂心忡忡。

仿佛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馬上要被聖人下旨砍頭一般。

「聖人為何還要特意召見我?」

前面的內宦宛若未聞,一味低頭往前走。

袁尚書面色不虞,厲聲呵斥:「你幹的好事,聖人過問幾句還不應該嗎?!」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袁四郎滿不在乎,他知道父親如此大聲訓斥是怕落個不敬聖人的罪,可是聖人是個只知打仗殺人的粗人,根本不懂治理國家,這也是為何要仰仗他父親,因有這底氣,他又道:「聖人為何會盯著這種小事,是不是有人告狀?」

「小事?你當知道聖人一直求賢若渴,你為一己私利讓聖人丟了個可用之才,快快閉嘴吧,是長公子為你求情才你逃過一劫。」袁尚書兩袖一揮,險些要給他跺跺腳。

袁四郎詫異:「蕭臨?為何?」

不久前蕭臨還為難他,並拿強行要走他兩箱帳簿,一副找他大麻煩的架勢,他會如此好心?

袁四郎一點也信。

內宦站在遠處等著這對父子,並不催促。

袁尚書伸手拍著袁四郎的肩膀,為他拂去不存在的灰塵,耐心勸說:

「你以為蕭臨年紀輕輕,資歷不深,卻能夠讓王家、謝家、崔家都與他交好,其他世家家主對他恭敬有加,稱他『長公子』,奉為座上賓是為什麼?是因為聖人信賴他,只信賴他。聖人與世家給了他這至高的權力,他若想要對付一個人,再容易不過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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