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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琤起事定是勾連了宣氏,宣氏卻陽奉陰違、生了異心:同樣是王子,為何不能是我宣氏手中的長子繼承大統,宣氏還能雞犬升天。

於是前思後想,替元晞謀劃出一個劍履上殿的機會。

元晞率親兵入了靈前,卻反身拔劍、擋在了馮姮身前。他不貪妄、不奢求,只是堅決擋在那,將血肉之軀當作嫡母的防護之盾。

「大哥啊大哥……」元旻吃吃笑起來,燭火躍動中能看到他眼中有淚光閃爍,「父王,父親,爹爹……」

記憶里那高大健碩的青年男子,總是一身黑衣或是身披鐵甲,帶他去騎馬打獵放風箏,總是從北疆捎回漂亮的狐裘、百年山參、上好東珠……恨不能將所有好東西都送回昇陽、每兩三月就寫信問安他們的大哥。

勻淨的羊脂玉牌在燭火下閃著溫潤的光暈,元旻緊緊握住,伏在書案上痴痴看著,淚如雨下。

那塊遲到了十八年的周歲禮上,刻著昭王元珙的親筆的四行詩: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元璟早已離去,阿七默默站在書案前忙活。收拾散落的書簡、紙張,分門別類疊好,放回書架上,又將書架上位置亂了的書冊擺回原位。打來清水、洗乾淨筆尖和硯池裡的墨,再從水中擰起絲帕,一絲不苟擦拭著書案、書架上的灰塵。

元旻十分愛整潔,衣食住行纖塵不染,所有物品都要恰到好處擺放在正確的位置。

但他從不讓別人進他書房,一般是阿七替他整理,若阿七有事外出,他寧肯自己動手整理。

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召阿七在他眼前晃悠。不是想聽安慰的話,他說,看到身邊還有這麼個可信之人,心裡就踏實。

元旻看了半晌玉佩,忽然輕聲道:「阿七,成為國君就必須有妃嬪嗎?」

阿七思忖片刻,肯定地說:「國君不是平常男子,無論是為了宗廟傳嗣、還是為國聯姻、平衡各方勢力,總該有幾宮妃嬪的。」

元旻又問:「如果我有妃嬪,你還會這樣對我嗎?」

阿七手一頓,扯了扯唇角,擠出一個微笑:「無論殿下有多少妃嬪,卑職會一如既往追隨您。」

元旻注視著她,神情有些疲憊:「是麼?」

阿七躬身低頭,聲音輕柔而堅決:「殿下之於我,如至高至明之日月,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無論發生何事,阿七永不會背棄殿下。」

元旻眼神柔和了些,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只靜靜看著她收拾,許久才說:「晚上冷,別收拾了,回去歇息吧。」

「只剩一點了。」阿七擦拭著書架,冷不防下腹又開始絞痛,眼前飛舞著無數金色小星。

她逐漸拿不動手裡的抹布,眼前陣陣發黑,膝蓋一軟暈了過去。

阿七這一暈,足足病了半個月。春羽並未延請大夫來問診,只安排小廚房煎藥、煨燉補品。

藥膳和補品流水般地送進來,起初阿七喝了吐、吐了再喝新的,留在腹中的十不存一,後來脾胃漸開,也吃得下一些了。

又是一日,春羽親自端了金絲燕盞甜棗羹進來,看著她喝下去,飲茶漱口了才開口詢問。

問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她噴出茶水。

「姑娘月信可准?」

阿七忙四下張望,確認周圍再無外人。

春羽壓低聲音:「除了娘娘、小殿下、奴婢,沒有另外的人知道了,姑娘且寬心。」

阿七來了葵水後,月信一直很亂,短的話兩三月來一次,長的話半年才來一次,每次均下腹如刀攪、體虛頭暈、痛不欲生。終於有個女人知道她的苦楚,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春羽又道:「聽聞姑娘出去辦差時,經常泅冷水,翻高山、過雪嶺,月信來時是否也如此?」

那是自然,令行禁止,一刻也拖延不得。

「如此勞碌奔波、又多受大寒,姑娘的身子怕是傷了,還好時間不久,姑娘還年輕,調養些時日會好的」,春羽關切道,「四殿下已知曉,允了姑娘賦閒休養,特安排奴婢來此照料。」

阿七有些心焦,元旻的布局已到了緊要關節,她和飛廉若在此時掉鏈子可怎麼好。

「姑娘還是少操些心吧」,春羽勸慰,「女子本就比男子氣血虛弱,若不早些調理好,且莫說成難以生養,就是自身上了歲數也會虛弱多病、苦楚難當,甚至會影響壽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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