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親了。
嫁給了別人。
他永遠也忘不了,當她成親的消息與父親的死訊、姐姐被囚的噩耗一併呈上來時,齊刷刷看到這三個消息後,他心裡一直堅守的那道光,徹底熄滅了。
那一刻,天昏地暗,不過如此。
謝岐緩緩收回了思緒,眼中划過冷戾的暗光。
當他在前線奮力搏殺的時候,這個女人轉頭就背棄了他。
她最終還是嫁給了那個寒門秀才。
他們之間的誓言,在她眼裡一文不值。
他不過說了一嘴,她就這般傷心,竟然還敢駁斥與他。
她的心裡當真是愛極了那個病秧子。
「真是可笑,」謝岐壓住心頭怒火,冷冷譏笑道,「回到長安之後,我還巴巴地四處尋你,沒想到你早已跟著那姓孟的去了幽州。他們告訴我說,原來你早就成親了,在三年之前,你就已經成親了。」
「表妹,你知道他們告訴我,你從幽州離開長安時,對我留下了一句什麼話嗎?」
「你對我說,」他看著玉昭慌亂的美眸,一字一句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好一個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他又將這句話念了一遍,自虐般重新體驗一遍當初聽到這句話時的痛徹感受,慢慢問道,「所以,在三年之前、在我剛去西境打仗,你們兩個就已經勾搭到一起了,是嗎?甚至在文卿離世之後,你就迫不及待地嫁了過去,一刻也不想等?」
玉昭扭過頭去,靜了良久,悶澀道,「將軍既然這樣說,那我亦無話可說。」
謝岐怒意驟起,猛地掐住她的下頜,令她重新轉過臉看著自己,居高臨下地逼視於她,「王玉昭,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
「文卿在你心裡何等重要,我不是不知。你是絕對不可能做出在熱孝期間嫁人這種事的,王家又怎麼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昭昭,」他湊近他,熾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頰,聲音如毒蛇攀附,又帶著溫柔令人淪陷的蠱惑,「告訴我,我不在長安的那三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玉昭玉面微變,拼命地掐住手心,才不至於讓自己的理智渙散。
她扭過臉去,垂下眼,掩住眼底的潮熱,櫻唇發白,輕輕道,「過往之事皆如浮雲飄過,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事到如今,將軍還追問那些做什麼?」
「如今我已淪為你的階下囚,在你手上艱難度日,將軍口口聲聲恨極了我,既然已經看到了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如此逼問又是意欲何為?」
謝岐擰起眉頭,緩緩地直起身,長久地、意味不明地盯著她。
片刻後,他鬆開眉宇,冷笑一聲,「你說得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關我屁事。」
「往日不可追。事到如今,就算再去計較,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是我愚蠢了。」
他長身直立,抱起雙臂微微一笑,俊美的臉上露出幾分惡毒,語氣輕描淡寫道,「表妹,你就在這裡好好待著吧。我勸你最好還是絕了其他的心思,如今既已落到了我的手裡,你就沒有了任何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
謝岐再次一去不回。
這次的時間更久一些。一連數日,他都沒有再踏足這裡。
玉昭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反正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了這樣一個人的日子。他的消失,反而給她帶來了平靜。
殿裡依舊沒有任何變動,每天日升日落,朝雲靉靆,女婢們認真地做著該做的事情,半點不曾懈怠,除了春華偶爾與她交流一二,剩下的皆是冷靜且沉默。
但不知春華是不是受到了上次謝岐的驚嚇,也變得與以往矜默了許多。
玉昭於是大部分的時間便是坐在窗前發呆,有的時間一天到晚一句話也不講。
久而久之,所有女婢看她的目光中都透著幾分古怪,甚至是隱隱的害怕,像是在看著一個怪物。
這樣沉靜甚至死寂的氛圍里,總是會忍不住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那些快樂的,或者難過的,刻骨銘心的,一幕一幕像是走馬燈一般,點綴般浮現在一個個安靜的午後,有一種恍惚的迷醉。
慶幸的是,很久不出現的墨玉,又一次出現在了殿中。
玉昭自然歡欣。
沒有了秋朧,只剩下這隻黑貓,是她在這偌大的幽州殿裡唯一的慰藉。
於是一人一
貓重新坐在牆頭的石桌上發呆。靜靜看著雲捲雲舒,樹葉飄落,在這一方坐井觀天的不變世界。
有的時候玉昭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墨玉,至少它能隨意自如地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像自己一般,永遠只能待在這寂靜一隅中,慢慢地衰落、枯萎,直至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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