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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不渝走出廂房,待得回來,已是二更。辛湄躺在黑漆嵌螺鈿花蝶紋架子床內側,身體微蜷,背朝床外,似是睡了。

謝不渝走上床,摟人入懷,看見那雙卷翹濃密的睫毛撲閃了下,氣笑:「裝什麼?」

辛湄依偎在他懷中,臉頰飛霞,嘟起嫣唇,眼含怨懟。

謝不渝有所意會:「又疼了?」

「你以前都說過,會很溫柔的。」辛湄對他五年前許下的承諾念念不忘。

「我沒使力。」謝不渝無辜。

辛湄更氣悶,這人嘴上說一套,身體做一套,得趣時忘乎所以,根本不顧她。

謝不渝看出來了,甭管他說什麼,她自是不信的,儘管他真沒撒謊。

「行,你來。」

他伸手在她肩膀一拍,乖乖躺平,胳膊枕在腦後,用眼神示意她上來。

辛湄蠢蠢欲動,到底按捺不住,睫毛扇起來,眸波盈盈:「那……你要聽話哦。」

謝不渝咧唇:「悉聽尊便。」

「若不聽呢?」

「罰我。」

第38章

「是沒忍住,對不住。」……

次日是個晴天,眾人從莊園大門外出發時,正看見朝霞滿天,蔚然壯麗。辛湄伏在車牖上,背對謝不渝,一聲不吭。

「還生氣呢?」謝不渝出聲。

昨天後半夜,兩人弄垮了一張架子床——哦不,全是謝不渝一人弄的,跟她半點關係沒有。

辛湄轉回頭來,盯著罪魁禍首:「誰叫你不聽話?」

「你不也罰了?」謝不渝泰然自若,被提及昨夜的羞事,更無半點臊意。

辛湄耳鬢更熱,看似他被罰,折騰起來,最終「受罰」的那個人分明是她吧?哦,還有那張苦苦支撐後,徹底垮塌的黑漆嵌螺鈿花蝶紋架子床。

「那麼多年的床,早也該換了。」謝不渝甚是不以為意,想起此行的目的,更是坦然,「順手的事。」

辛湄鼻尖輕皺:「但你就是不聽話。」

否則,也不會有後面那一堆糗事。

謝不渝唇角微動,這次不辯解了:「是沒忍住,對不住。」說著,向她攤開手掌。辛湄猶豫少頃,把手放進去,被他握攏,手指跟著被戴上一物。

她低頭看,認出是他用狗尾巴草編的指環。

內心那點不忿驟然散開,像是被晨風吹過的田野,漫天蘆草簌簌而動。辛湄摸著指間熟悉的指環,哼哼:「沒有以前的精緻了。」

「五年沒編了,湊合一下吧。」

言外之意,便是五年沒討女人歡心了。

辛湄頗為受用,想起他這五年的戎馬歲月,忽而又有些心疼,抱起他的手臂,歪頭靠在他肩膀上。

謝不渝挑眉。

「既然六郎願意哄我,那我就不生氣了。」

謝不渝啼笑皆非,知曉她這張嘴慣會抹蜜,眯眼:「那,多謝長公主大人大量了。」

*

從九珠山入城不過小半個時辰,巳時,車隊順利進入南城門,沿著主幹道向北行駛。

辛湄今日便裝出行,她在淮州城內也有些產業,其中有家酒樓剛開業不久,她打算先在城裡逛一圈,進酒樓內坐一坐,待掌握些情況後,再找食邑官詢問公務。

淮州毗鄰永安城,六通四達,商業繁榮,眾人入城不久後,碰上集市,便下車步行,逛一逛街,了解市價。

「殿下,這邊的東西竟賣得比永安城還貴,您看看那貨郎手裡拿著的冠梳,擱永安的街邊攤鋪上,也就賣十五文,他居然要價二十文。還有那邊的白酒,永安市價是二十文,這兒倒好,三十文一壇呢!」果兒下得車來,聽了一路的吆喝聲,又湊去攤鋪前問了幾嘴,驚詫不已。

「那是好事呀。」辛湄欣慰,「市價高,說明這兒民熙物阜,家給人足。難怪當初聖上將這塊封邑賜給我時,朝臣們意見那樣大。」

果兒點頭,回想當初聖上賞賜封邑時,以梁文欽為首的那幫朝臣是鬧過好一陣。不過,聖上在這件事情上態度十分堅決,畢竟當初若沒有辛湄栽培的戚家軍截殺岐王,他焉能登基?這塊封邑,辛湄當仁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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