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冠三軍,殺伐果決,數十年來戍守西州,丹心不改。英王乃是大夏的戰神。」
「是讓你說說他,不是褒讚他。」辛湄瞄過來,問得很誠懇,「難道你不怕他?」
江落梅心裡意會,輕聲道:「殿下怕?」
辛湄喉頭微動,不語。
江落梅笑了。
「笑什麼?」辛湄板臉,神態嚴肅,「英王被燒傷毀容後,暴戾恣睢,殘虐無道,離開永安城前便是個殺人如麻之徒,上陣殺敵後,更是剝皮啖肉,神佛皆懼。再是頑皮的孩童,哭鬧時沖他嚷一句『英王來也』便可治得他服服帖帖。這些事,你沒聽過?」
「聽過,那都是長輩哄騙稚兒,誆他們聽話一些的話術罷了。」江落梅看過來,微微一笑,「殿下不必怕。」
辛湄從他溫柔的語氣里聽出一分哄慰之意,羞惱交集,「嘁」一聲冷笑,懶得再與他爭辯。
入宮後,天色尚早,辛湄不想提前去景福殿見「閻王」,也不願再去找辛桓,於是前往御花園消磨光陰。
天光陰晦,又是颳風的冬日,再是錦繡成堆的御花園內也是一派蕭瑟冷清。辛湄走進來,沒瞧見多少人影,待拐過遊廊,卻聽得一人喚「殿下」。
辛湄循聲看去,但見一行人從假山後走出來,當首之人頭梳單髻,身著官袍,正是溫敏如。
辛湄收住步履,內心陡然升起一分侷促,想要走,雙腳卻並不聽使喚,便拿雙眼淡淡凝視她。
溫敏如行完禮,目光越過她肩膀,落在江落梅身上,道:「若沒記錯,今日奉旨赴宴的應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江侍郎是陪同殿下來的?」
這話有幾根刺,辛湄得以反詰:「沒錯,溫大人是認為江相公沒有資格陪本宮來,還是本宮沒有資格攜他同行?」
溫敏如淺笑,眉梢一絲慍怒也無,又是那菩薩似的神態,慈悲又淡漠:「你在生我的氣?」
「不敢。中秋那天,是我欠你一份人情,來日自會還的。」
「你在生我的氣。」
辛湄抿唇,胸腔驀然蔓開一股委屈,眼圈隨之發澀,她感覺有些丟臉,轉開頭,留下一面冷淡的側臉。
溫敏如看得真切,道:「我知你內心對我有怨,以後若有機會,我會向你解釋的。」
「若沒有機會呢?」
溫敏如沉默,旋即低聲:「那便算你我無緣罷。」
辛湄擰眉,再度看回來,濕潤的眼波里閃著憤懣,少頃後,倏地笑起來:「溫大人,你會希望與我有緣嗎?」
溫敏如沒有回答。
辛湄那一點殘喘的希望終究破滅,她由衷一笑:「聽說溫大人就要成為英王妃了,恭喜。」
「多謝。」溫敏如原想多說兩句,然那些蒼白的話沉似石頭,幾次用力,竟也撈不上來。她愴然笑笑,道:「英王在御花園。」
辛湄微怔。
溫敏如點到為止,欠身一禮,領著身後的宮女離開。
辛湄漠然不動,待她走遠,目光追出去,視線所及,僅剩婆娑樹影。
「殿下要走嗎?」良久,江落梅在後出聲,話語是關切之意。
辛湄眉心微顰,原是該走的,被他這樣一問,反生出幾分叛逆,想起溫敏如竟也委婉用英王來提醒她離開,當下道:「本宮並不怕他。」
這是實話,她的確談不上怕英王,只是每每思及他,幼時被賢妃虐待恫嚇的恐懼便會如跗骨之蛆捲土重來。她厭惡那種感受,是以厭屋及烏,牴觸英王。
「是。」江落梅看出她不懌,並非是作態,而是一種發自本能的怫鬱,拱手,「微臣失言了。」
他服軟倒是快,見風使舵似的,看來根本不是個痴人。
辛湄哼一聲,捧著手爐走出遊廊。她倒要看看,那傳聞里三頭六臂、血盆大口的殺神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
六角亭內,鎏金三足大火盆內架著銅爐,煮沸的酒汩汩有聲,往外冒著氤氳白氣。
辛桓指間夾著一枚白色棋子,斟酌半晌,終是無處可落,放回棋奩,淡笑道:「王叔棋高一著,朕自愧不如。」
几案那頭坐著一位黑袍男子,頭束紫金五龍盤珠冠,臉戴赤鎏金赤鬼面具,五官仿若被泰山覆壓,唯有一雙黑魆魆的眼睛以及鋒似刀削的薄唇可窺一二。聽得辛桓所言,他並不出聲,只是往後勾一勾手,立時有一名黑衣扈從開口:「陛下謬讚。」
辛桓唇角挑著,用似是而非的目光端詳男人:「王叔的嗓子究竟是何時壞的?聽宮內的老人說,當初王叔只是傷了容貌,並非不能說話。」
「啟稟陛下,王爺的嗓子並非幼年時的那場大火所致,而是年前被突厥偷襲時中了毒,落下了病根。」扈從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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