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這麼玄乎,最後不過幾滴墨水,笑死我了!」
嘲笑聲此起彼伏,然而,沒有人注意到,那些墜落的黑液並沒有散開,迅速流動,悄無聲息地朝時幼腳下匯聚,最終,全都滲入了已熄滅的光點之中。
而那些修行者依舊笑著,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正悄無聲息地積聚。
時幼腳下的光點邊緣,開始發出一絲光亮。那光極弱,弱到肉眼幾乎無法察覺,仿佛只是夜幕中偶然閃過的微光。
可是,這微光沒有消散,反而越聚越強。
光點繼續吸收著那些黑液,亮光從邊緣逐漸向中心蔓延,似有什麼東西正在內部孕育。
突然,光點猛地一顫,一道亮光從中迸發出來,短暫地照亮了整片廣場。
那光芒冷冽、刺眼,接著,它驟然擴散,瞬間變得刺眼無比。
那些大笑的修行者,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在瀰漫開來,腳下的地面微微震動,他們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瞬——
轟!
黑色的光柱拔地而起,以一種絕對的力量直衝天際,貫穿了天地。
隨後,天色驟暗。
僅僅是一剎那,整個天空像被墨染般陷入短暫的黑暗,似被這黑色光柱撕開了蒼穹,將整個天地都拖入了墨汁之中。
靠得最近的修行者首當其衝。
光柱的邊緣溢出熾熱的餘波,那些站得最近的人根本來不及躲閃,慘叫聲陡然響起,餘波擦過一名修行者的手臂,那手臂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肉,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像被烈焰焚燒後的殘骸。
天地間,這道黑光孤獨地矗立著,以絕對的姿態吞噬了目光,也吞噬了其他所有的光柱。
灰色的,金色的,銀色的,白色的——
那些原本輝煌的光柱,此刻全都失去了意義。光依舊存在,卻無人再去注意,仿佛時幼的那道光柱,才配得上被注視、被銘記。
時幼站在那道黑光之中,高束的長髮,隨著光柱的流光揚起。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目光平靜得令修行者們害怕,讓修行者們驚恐地退至極遠的地方,臉上寫滿了茫然。
是啊,聖流的光柱,不是只分灰、金、銀、白四色嗎?
為何會出現黑色?
而且……這光柱,為何會傷人?
這一回,沒有人再敢嘲笑,也沒有人再敢靠近。
寧棄也呆呆地站著,目光被那道黑光牢牢攫住,甚至一度忘記了呼吸。
有些人不懂這意味著什麼,只覺得害怕;但也有人看懂了,懂得過多,反倒覺得細思恐極。
比如,那質疑過道陵子的妖族女子;比如,站在遠處的雲傾散人,比如雙手抱胸的傅夜城,亦或是,此刻面色凝重到極點的冷修寧。
冷修寧盯著那黑色光柱,神情難得露出了破綻,連那慣常的肅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清楚地看見,那光柱之所以是黑色,並不是因為它吞噬了光,而是因為,光柱內部,蘊藏著數不清的黑色氣流。
那些氣流在光柱之中瘋狂地涌動,翻滾著,扭曲著,像無數掙扎的生命,又像無數鬼物,在光柱之中瘋狂地涌動、翻滾。
是啊,那不是普通的氣流,那是鬼氣。
數不清的鬼氣,漫天彌散,填滿了整片黑色光柱。
冷修寧的目光落回時幼身上,眼神複雜至極。
這個時幼,到底是什麼來頭。
她到底,從何而來的這麼多鬼氣?
冷修寧未得答案,但這並不意味著無人知曉。
傅夜城倚著玉柱,目光落在那道漆黑的光柱上,腦海中,不自覺浮現,那雙令他心悸的眼睛——
那雙冰冷、無情,卻又過分好看的眼睛。
傅夜城幾乎可以斷定,這鬼氣的源頭,與玄霽王定脫不開干係。可是,他仍不解,玄霽王,你與這時幼,究竟是何關係?
驕傲如你,怎會允許一個人類女子體內,承載如此洶湧的鬼氣?她的身上,還有多少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特別之處,是你一眼便看透的?
換句話來說,她……為何會讓你如此相信?
在所有疑問匯聚之處,時幼站在光柱的中心,昂首仰望著。
鬼氣凝結而成的光柱,幾乎將蒼穹撕開一個裂口,漆黑的氣流在周身涌動,很震撼,也很美麗。時幼看得入神,卻也有些疑惑。
她本以為,自己的光柱會是白色的。
畢竟,她先前同千風交手之時,從她陰陽眼噴涌而出的,是白色的光流,是純淨的光流。正是那奇異的光流,將她被千風短刀一分為二的身體縫合,也將當時散落滿地、幾乎破敗得無法修補的噬魂
脊,重新粘連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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