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原本想留一點時間給自己,至少……給自己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待調理好狀態,再去見他。然而,尉遲風游根本不給她拖延的機會,扛著她就往鬼極殿去了。
一路上,時幼嘴上還在說著反抗的話,可聲音越來越小,氣勢也一點點泄了下去。
到最後,她徹底沒了底氣,認命般地閉了嘴,甚至連掙扎都省了,乾脆垂著手由著尉遲風游抗著她走。
尉遲風游看她終於放棄了掙扎,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地變回了龍形,駝著她往鬼極殿飛去。
時幼心情忐忑,雙手死死攥著尉遲風游的鱗片,也沒心思去看現在百鬼山是何風光,直到熟悉的殿宇輪廓浮現在視野里,她才猛然抬起頭。
鬼極殿。
它依舊立在那,巍峨、冷肅,俯瞰著大地。
她低頭看去,鬼極殿前那塊寬闊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死亡刻印依舊存在。
那些印記,是當年玄霽王為她留下的,是她曾在這裡同千風次次拼死一戰時刻下的。
看著這些印記,時幼的心竟在這一刻,生出了一絲久違的……懷念。
她抬起眼,看向鬼極殿那扇緊閉的大門,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尉遲風游馱著時幼一路飛行,直到鬼極殿的殿門近在眼前,他才一個猛子俯衝而下,直接把她甩在了殿門前的台階上。
時幼一個踉蹌,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聽見尉遲風游一副看戲的語氣:「行了,我就送你送到這了。我可懶得見那個王八羔子。你自己進去,該面對的遲早得面對。」
時幼站穩了,尉遲風游卻又似笑非笑地補上一句:「不過,見了面,你最好別哭。」
他拖著長音,聽著就不像是好話。
時幼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眼前熟悉的大門。
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心臟跳得飛快,連手心都沁出了汗,終究還是咬了咬牙,抬手推開了門。
大門緩緩打開,鬼極殿內部依舊華麗又氣派,一切仍舊是時幼記憶里的樣子。
只是空蕩蕩的,少了點生氣。
大殿裡,鬼奴們正各司其職,可就在她踏入殿門的瞬間,所有鬼奴都愣住了。
它們齊刷刷地停下手中的動作,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般,盯著時幼。
時幼內心卻沒由來的焦急,目光在殿內掃過,滿腦子都是玄霽王在哪,可就在這時,一片鈴音輕響,那些鬼奴同時單膝跪地,朝時幼行了一個極為隆重的跪拜大禮。
時幼一怔。
她不是沒見過這套禮儀,事實上,這些年她見得太多了。
但這禮,只該是玄霽王受的。
有幾個鬼奴,看到時幼後甚至有些激動,發出哽咽的聲音。
似乎有人走了過來。
時幼心頭一跳,猛地抬眼望過去。會是他嗎?
可下一瞬,時幼看清了來人,心裡猛然落了一拍。
是千風啊。
千風仍是少年模樣,眉眼還是那麼冷淡,可他看著時幼的眼裡卻多了高興,欣慰,還有說不清的複雜。
「時姑娘,你回來了。」千風站定在她面前,朝時幼行下一禮。
這「回來」二字,聽得時幼百感交集,鼻頭一酸。
千風沒問是如何死而復生的,也沒對她的歸來表現出震驚,仿佛早已知曉她會回來一般。他們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可時幼畢竟心思也不在寒暄上,直接問道:「玄霽王呢?」
千風微頓了一下:「王在殿內。」
時幼剛剛還有些揪緊的心,忽然鬆了一些。他在就好,他還在就好。
但千風接下來話鋒一轉:「不過……現在王有要事在忙。時姑娘,不如我先帶你去歇息吧。」
時幼突然有些沒來由的失落。但她也沒再追問,算是默認了這個安排。
千風抬手,示意她跟上,帶她去了鬼極殿深處的一間房。那是時幼曾經住過的房間。
房間裡的陳設似乎從未變過,房間被打理得極其乾淨,窗邊的簾帳依舊垂落,就連她臨走前忘了帶走的筆記,都還攤在桌上。
二十二年了,一切卻像是昨日一樣。
時幼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這一切,恍惚得仿佛時間從未流動過。
千風沒有多言,只是朝她點了點頭,隨即退了出去,關上門,留她獨自待著。
時幼走到書案前,目光落在那本筆記上,百感交集地伸手翻開。
可是才翻了幾頁,她便發現,有幾頁被撕掉了。
時幼仔細想了想,自己當初究竟在那幾頁上寫了什麼?但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
她盯著那本筆記看了一會兒,最終也沒多想,轉身往床榻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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