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丞放下審查的案卷,不解地問梁恆:「不知梁少卿為何帶回這麼三個人?」
坐在木案後的梁恆亦是換了身衣裳。他發罩幞頭,一襲深緋色官服在身,襯得眉眼修長昳麗,顯出一派俊朗風流之姿。
梁恆修長勻稱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一隻竹簪,長眉高挑:「此三人相繼故意落水,你追我趕的好似存歿之際。本少卿疑他們是近日『釉女瓶』案的犯人!」
宋婉聞言眉心緊蹙,她竟不知自己為何一時間成了這大理寺少卿狐疑案件的犯人了。
不等宋婉反應,兩船夫中的一個麻子臉突然大喊道:「冤枉啊大人,小人只不過應著這位娘子所求,載她過河罷了!」
另一個圓臉船夫劉二也立即反應過來,指著低眉的宋婉說道:「對對,只是不知為何這位娘子突然投河,我與張大為救這位娘子才跳入河水中的!」
「你,」梁恆以竹簪指著堂下沉默的身影,懶洋洋問:「有什麼話要講。」
周遭忽而安靜可聞落針之音,宋婉按下心中理不清的慌亂,挺直脊背,抬頭看向梁恆,對視之間她淡然道:「妾不過一蒲葦女醫,無憑無據,論不過一丘之貉。若大人願隨妾前去桃香坊紅玉姑娘廂房,當有所獲。」
第3章
「好!那便依你所言。」
堂上的梁恆饒有興致地應下來宋婉的請求,見那女娘垂下目光,似是緩了口氣。
他早已派人觀察過這新至蟬坊小居的女醫,這女醫整日圍在婦女跟前,且離案起地點頗近,去歲隆冬發現的女子之死很難說和這人一點關係沒有。
大理寺寺丞魏機見狀,悄聲問梁恆:「少卿果真要接下此案?」
梁恆眄視之:「我是聖君親封的大理寺少卿,是盛朝的從四品官員,為何不能接?」
魏機勸阻道:「可胡少卿已稟言聖君,兇手早已緝拿歸案了。」
「若那五大三粗的江湖客是憑一己之力,讓鶴京周邊數十個女子消失,我要是信,」梁恆冷笑一聲:「那才真是一斗之人。」
魏機知道兩位少卿不合,他聽到梁恆的話,不由汗顏:「這…」
但論名聲上,魏機身旁這位梁少卿梁恆,才真是才學一斗之人。恨他的人成日裡說梁恆不過是有位寧王為父親,否則哪有資格受聖君御筆親封為從四品官職。
同僚胡少卿譏諷梁恆空有一副好相貌,只知每日勾欄小曲,與他論案卷是夏蟬不可語冰,篤於時也!
魏機實在擔憂這上司的能力,他擱下筆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和少卿一同去吧。」
梁恆可不管魏機是否同去,他早帶著自己的侍衛隨宋婉一行人出了大理寺門。
許是近宵禁令時,朱雀街人少燈稀,思顧自己周全,宋婉不願與那二位船夫同行。便蓮步放緩,錯開走在了後面,巧逢趕來的梁恆,二人一時間並肩而行。
如水月光中,他們身影相隨,似是一對戀侶。
行至影綽的花影下,宋婉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她抬眸,便見一朵白玉蘭開在耳旁。
愣神之際,一句「看來月下混無色,卻認枝頭有暗香*」驚醒了思愁的女娘。
宋婉聞聲看向梁恆,立在花下淡笑:「大人果真倚馬之才。」
梁恆挑眉:「調哄你趲行桃香坊的話頭罷了。」
宋婉怔然,而後眉山輕彎,那看見玉蘭勾起的憂愁在心頭散了三分。她撩起淡緋色的裙衣,走到梁恆身後,問:「大人事成之後可否應允妾一件事?」
「哦?」梁恆抬手暗示護衛守在他處,轉眸問宋婉:「說來聽聽。」
宋婉斟酌開口:「大人救妾性命於危難,妾無以為報,願為大人破此案盡綿薄之力。」
「只是若妾未曾看錯,堂上大人手中拿的是妾曾丟失的竹簪。若能夠,妾只願大人能歸還。」
梁恆像是才想起來他曾手握著一支竹簪,鳳眼隱著星光看向宋婉:「竟是你的簪子?我原以為是昨日懷裡香娘的呢。」
宋婉微微一窒,她斂眸輕聲反抗:「只消妾看一眼,便知曉了。」
梁恆仿若未聞,只向前一步,背著宋婉給那袖中的竹簪細緻地裹了帕子,藏在了懷裡。
早已到達桃香坊門前的魏機候在外面,看見梁恆來了,上前一步:「少卿,這便是桃香坊了。」
魏機看著緊閉的花門,疑聲說道:「只是今夜似乎落鎖的早。」
梁恆將刑牌遞給魏機:「敲門,亮了身份進去。」
魏機依言照辦,不多時便有一老龜奴顫顫巍巍把門開了條縫,他一雙渾濁的老眼見魏機拿著牌子撂在面前,愣神好久,方才側身敞了門:「官老爺,今兒桃香坊不接客。」
未等魏機曉之以情,梁恆冷笑上前堂而皇之地步入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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