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來來回回去了好多人,最後只剩下喜堂中的宋婉與梁恆。
宋婉瞧著快滅的燈火,眼皮也不由發重:「天色不早了,梁大人,妾也告辭了。」
梁恆悠哉哉跟在宋婉身後:「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
出來的宋婉聽見隱隱的打更聲,思忖道:「約莫已是子時了吧。」
梁恆走到門前的馬車旁,看著不遠處的宋婉:「確切來說,已經是宵禁了。」
宵禁之時,城中百姓不可隨意在外走動,否則按盛朝律法嚴罰。
宋婉:……
與梁恆相識不過一天,宋婉已經懷疑這貌比潘安俊美的公子是不是有什麼裂神症,辦案時肅容端正,但平時言語行為都像個不正經的浪子。
若不是他實在長得好看。
宋婉微微搖頭,福身道:「不知梁大人是否肯載妾一程?」
梁恆懶散地回道:「上來吧。」
馬車內寬敞明亮,舶來的玻璃燈放置在金絲檀木桌上,精緻吃食茶水擺得滿滿當當,梁恆蓋著氅衣坐在里側,俊朗的眉眼低垂,神色疲憊。
宋婉側坐在梁恆旁邊,不敢出聲。
馬車走過一程有些顛簸的路段,宋婉緊緊貼在一旁,就聽旁邊帶著嘲意的笑語:「像個守宮*似的,你我之間相距堪比銀河,用不著再遠些。還是怕我會吃了你?」
宋婉:「…不怕。」
孤男寡女的,宋婉嘴上不怕,手裡卻老實地摸著袖中的金針,腳旁抵著的藥箱也給了她一些安全感。
摩挲之間,宋婉忽然想到了那方白牡丹繡帕,向梁恆這邊近了分毫,道:「那竹簪,多謝梁大人了。」
梁恆睜開眼縫瞧了宋婉一眼:「一支竹簪而已。」
於這位自幼養尊處優,看遍天下珠寶的世子而言,宋婉掛
念的竹簪實在不入眼。
宋婉眼裡卻盛滿了笑意,她偏頭看向窗外的月色,瞿山的生活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
幾十年如月下倉皇一夢,金釵別不住,逝在水火中。
回憶因著停下的馬車戛然而止,如同風中突然斷線的風箏,只能遙望,你的停與走,都無法阻礙過去的新舊。
外面的馬夫扣了一下車壁:「世子,蟬坊已到。」
梁恆對宋婉擺擺手:「到了,你回去吧,明日一早我會派人帶你到大理寺。」
他面容在月光下有些蒼白,眉頭微皺,似是不耐。
宋婉沒有細看,她身邊的丫鬟白芷早早從家門口流著淚向她跑了過來。
白芷急匆匆的給宋婉披了件外袍:「娘子,你到哪裡去了?那麼晚。」
宋婉翻找不到自己的帕子,才想起似乎在梁恆那裡,她只好拿著袖子擦去小姑娘滿臉的淚。
車輪攆在石板的清響漸漸遠去,宋婉想起今日遭遇堪稱波折驚險,說給白芷這丫頭,估計孩子晚上要做噩夢。
宋婉輕柔擦去白芷的淚痕,摸摸小姑娘的鬢角:「別哭,走再遠,也會回來的。」
第5章
榴月天兒轉熱,將至卯時窗外便透亮。
宋婉留居的院子是從前住客手上盤下的,院內無甚綠植,唯白牆黑瓦爬滿碧綠的藤蔓,延伸至板欞窗外的短廊,明晃晃日頭下垂落萬千新綠。
一派好氣象。
院裡白芷起了個早,熱了水給宋婉晨洗。她把正懵著的宋婉拉到銅鏡前坐下,手巧地給宋婉飛快綰了同心髻,綴珍珠後壓。沒等宋婉淨手完畢,白芷又從匣子裡拿出一套新裙,抱在懷裡樂呵呵地站在一旁。
宋婉眼瞧著這小孩過於積極,把手上的葡灰色折枝牡丹褙子搭在素桁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問:「白芷你今兒怎麼了?」
不僅起得比平日早,還神采飛揚,宋婉覺得十分新奇,難不成白芷有了什麼高興的事要告訴她。
「娘子,」白芷笑眯眯走過來,細緻地給宋婉穿好牙白色如意蝶紋三褶裙,問:「昨夜送小姐回來的是哪家公子啊?」
宋婉:
她放下瓷杯,任由白芷折騰,待穿好衣裳,便拿過案上放著一卷醫案輕敲白芷的前額:「無論是誰家的公子,都與你家娘子毫無關係。」
說到這句宋婉忽然想起昨夜梁恆說的話,平民女醫與王府世子本就相距如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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