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這個梁恆有些頭疼,從早上那胡唐就一直纏著他,非要他說個清楚,鬧得根本沒時間去審訊柳娘。
但梁恆只是默默移開目光,向外走去:「暫未。」
宋婉追著他身後跟出來:「梁少卿可否讓妾去看看紅玉姑娘?」
梁恆突然慢下腳步,他修長俊美的眉目一向帶著風流不羈的意思,此刻卻因宋婉的一句話顯出幾分無措。
「這紅玉…她…」
宋婉走到梁恆的身側,揚起一貫低垂的眉,光照入她褐色的眼眸,如同映入野山泉那般乾淨純澈。
「她如何?」
這紅玉如何,宋婉剛踏進她暫住的院子,腳前便碎開了一個杯子。
梁恆派來守著的侍衛無奈道:「她醒來便扯著自己衣裳亂喊,請了醫者但無奈這紅玉著實瘋癲,任何人靠近便哭喊叫喚,扔了許多物什。」
宋婉只能從窗外看著屋內的紅玉,女人披頭散髮地赤腳蹲在榻旁,懷裡緊緊抱著瓷瓶,一雙杏眼驚恐地環顧四周,嘴裡不知道說著什麼話。
她腳上滿是血痕。
眼下這樣的情況,金針湯藥都無法使用,唯有等待紅玉安靜下來,宋
婉才可辨證施治,再定治法方藥。
宋婉問:「她受了刺激?」
梁恆點頭:「紅玉醒來時精神尚可,但丫鬟還未來得及撤走那身紅嫁衣,她看見了便瘋了一晚上。」
宋婉默然,隨後今天第二次昂首看向梁恆,見那人面上略有歉色,而她毫不猶豫:「是梁少卿做錯了。」
思慮周全,於毫末處護民,是為百姓父母官的擔子,也是破案的前提。
梁恆狹長深邃的鳳眼冷然看向宋婉,一言不發。
宋婉身後的石榴樹已在一片碧綠中開出艷紅的花,斑駁的光影映在少女單薄的肩上。僵直對視間梁恆率先錯開目光,輕落在那一小片光斑上。
他被那點光刺得眼睛發痛,轉身留下一句「下次我讓人留意。」
「呼」
宋婉看著梁恆在光下的背影漸漸遠去,捂著胸口鬆了口氣。她一向克制謹慎,只是身為醫者,方才也是看著紅玉那副模樣有些氣上心頭了,否則怎麼有膽子和梁恆硬剛的。
短歇了一會,宋婉循著梁恆的腳步想要追上去,她沒有忘記系統給的新行程,可宋婉只是一介草民,何能去碰這個紅玉案子,思來想去,只能試著從梁少卿處入手。
「嗚哇!」
屋內傳來紅玉驚喜的聲音,宋婉收住邁出的腳,轉臉擰眉看去,只見紅玉披頭散髮地側坐在地上,雙手高舉起一個玉佩在光下細瞧,細眉杏眼露著驚喜。
「紅玉,」宋婉站在窗外向痴笑的女子招手:「紅玉,過來這裡。」
許是聽懂了宋婉的話,紅玉挪了過來,宋婉笑著取下身上配戴的香囊,透過窗戶遞給紅玉。
香囊上是白芷繡的戲耍的兩隻狸奴,三花色的,模樣可愛的緊。紅玉果然被光下狸奴吸引住了,呆滯的目光也顯露出一點清明。
宋婉忍痛把香囊遞到紅玉手邊,趁機換下了那枚玉佩。
這塊玉摸起來溫潤剔透,一面刻著能辟邪的貔貅像,一面則刻著「柴」字。
這是線索?
必然是了,紅玉出身勾欄,定不會隨意有這樣的玉佩。
想到這,宋婉陡然心神微亂,她強忍著指尖的發抖,把玉佩藏在行囊里。
梁恆,要找到梁恆才是。
第6章
紅玉暫居的地方是梁恆的一所私宅,距離大理寺不遠,逢他散值後不欲歸家,偶爾也會待在這裡。
梁恆從不在衣食住行上虧待自己,吃穿用度都遠超自己的俸祿。寧王府管事心念著世子在外,還時不時淘些舶來品安置在梁恆手裡的各處私宅。
與宋婉談話不悅後,梁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裡等她。
「郎君,宋娘子求見。」
蓬頭小廝升吉立在日頭下,對梁恆說道。
院內悄寂,偶有幾聲蟬鳴從濃蔭里傳來。單色瓦檐下,正擺著一把黃梨木交椅。一身緋色官袍的梁恆躺在交椅上閉目養神,一手支著頭,懶洋洋的沒什麼精神。他聽言只是微微頷首,沒如何態度。
升吉拿不準主子的意思,又站了一會,見梁恆無表示,只好返回去告知宋婉梁恆已經歇下了。
宋婉不可思議:「歇著了?」
青天白日裡,一件案子還等著查,一位病者還在等公道,宋婉由自己遭遇猜得不知道此前有多少人又被這樣的形式銷聲匿跡在世間。
而這位主刑獄的大理寺少卿卻歇下了?
宋婉呼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剛才把話說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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