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迸濺,浸濕了梁恆的衣角,檐下的青石板長出一小片的青苔,托住梁恆墨色衣角上的雲紋。
靜立在風雨中,雨勢漸大,梁恆的衣衫不免略有濕意。昨夜的酒意在冰涼的雨中消退,梁恆昂頭看向烏雲滿布的鶴京城上空,烏黑的眼睫半掩住眼底的黯淡情緒,緩緩從唇間吐出一口氣。
回首看了看奢華房間內躺的七零八落的狐朋狗友,梁恆沒什麼感覺,只順走牆角的青絹涼傘,走出宅院。
清晨一些小商們便已經支起攤子,吆喝著來客們進來吃餅吸面,寥寥白煙輕透地飄散在風中。
睡姿不佳的梁恆腿腳還沒恢復利索,拐進一個小巷子便扶著牆休息。
低頭看見自己的靴子踩在滿是污水的石板上,行走時濺起的泥點子都在衣衫上,細密的雨水濡濕他半披的烏髮,貼在臉龐,可謂狼狽至極。昨夜滿肚子酒水,今早又是滴水未進,梁恆胸中堵著一口氣,覺得眼冒金花。
踉蹌著向前撲倒時,一股穩穩的力量拉住了他。
有人在市井喧囂聲中,聲音如雨水一般清涼:「小心。」
梁恆避免了自己俊臉撲地的慘狀,眼前恢復了一絲清明,撿起落在一旁的青絹傘,偏頭看向來人。
那人亦是撐著青絹傘,身量比一般女子高些,著一身白衣,微抬的傘邊露出一雙溫和平靜的眼眸,一縷青絲垂落素淨的臉龐,仿若水中白蓮。她透過層層雨簾,淡然地與梁恆對視。
許是確認他沒事,她鬆開握著梁恆的手,留下一句:「這巷子路滑,公子多加小心。」
手腕的暖意瞬逝在雨天裡,梁恆看著那女子翩然消失在雨幕後,一早的焦躁不知何時變成悵然。
淋了一身雨,梁恆方才回到院子裡,坐著寧王府的馬車離開。
數日後,他收到暗衛的消息,說道那曾被胡少卿定罪的江湖殺手曾住在蟬坊。
即日,天色放晴,梁恆再次來到雨日相逢的巷子口,看著那日的女子背著一筐藥走入蟬坊的一小間院子。
她面不改色地路過梁恆,汗水濡濕了烏黑的鬢髮,依稀能從撩起的粗布衣衫看到女子微微曬黑的皮膚上有一道道血痕。
許是看到梁恆繃緊的神色,暗衛道:「這女子是不久前住進蟬坊這邊的,身邊帶了個婢女,據暗衛三說,她是個女醫。」
女醫?
梁恆稍稍驚訝一番,原以為是個嬌滴滴的女娘,看來不是。
只是女醫,若沒有膽量與醫術,恐不能擔任,說不準是個江湖人。
梁恆沉下眉眼,看著遠去的背影,問:「可查出是什麼來頭?」
「這…」暗衛自然了解這片區域的每一個人,但說到這位,他也不免遲疑:「這正是怪異之處,據暗衛三查到,這女醫還是個官家娘子。」
暗衛的這個消息,正是梁恆徹底懷疑宋婉的來源。
顯然,一個地方官,絕不會讓自己的嫡女去學醫術,更不會讓其踏出家門四處遊歷,成為一個游醫,若說讓女兒習些字讀些書,哪怕練個武,都不會讓梁恆如此懷疑宋婉。
可是,偏偏是一個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娘子,偏偏父母雙亡突然有了醫術與膽子,帶著貼身婢女一路來到鶴京,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除非,一切都是偽造。
「你說,我懷疑你難道不是有理有據嗎?」
梁恆終於在宋婉的凝視中,壯起膽子講出自己的困惑。
「可妾確實清清白白不是嗎?」
宋婉眼瞼輕垂,端起瓷杯喝了口涼透的茶水,淡聲道:「若有朝一日大人拿到妾做壞事的切實證據,妾束手以待,絕無他言。」
「可是眼下,」宋婉放下瓷杯,正視梁恆:「大人還是好好講完這個案子是正事。」
得,又繞回去了。
梁恆看著宋婉肅靜的眉眼,在心中舉手投降,無奈道:「好,我老實交代可好?」
「雖說之後我被停職,但手頭還留著一些人可供差遣。」
「在我之後,據手底下人說是胡少卿接手此案,他捉拿那日大火燒起與撲滅之時的進城商販與行人,不知用何手段,終於有一些人說道是看到有一彪形大漢曾長留大火之地。」
「於是胡少卿一路查著,終於在蟬坊捉到了那彪形大漢,在壓入大理寺牢房時,我見過那人。確實身形粗壯,滿臉的絡腮鬍子,眼如銅鈴,色似塗丹,還操著一口粗獷的方言,在他住處還找到一把帶血的大刀。這人走過的村莊都曾走失過姑娘,於是胡少卿一板定案,在次日殺了這漢子。」
宋婉聽
到此處,眉頭緊鎖,心臟莫名狂跳。梁恆的一番表述讓她覺得如此熟悉,好像那個人的面容已經真實出現在眼前。但她暫且按下不表,安靜地聽梁恆說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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