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這一身行頭畫在紙上,重金懸賞,便有人交代了。」
說到這,梁恆存心逗著宋婉,問她:「你可知,他是照著哪個派唬人的?」
宋婉靜立在不遠處,聽完了梁恆的話,默然片刻後回答:「虔女門。」
她說完這三個字,室內陷入寂靜,梁恆壓著案上的書紙,沉沉地看向那妃紅色的身影。
「你果然知道。」
梁恆聲音沉冷,宛若隆冬冰雨,落到肌膚上便引起刺痛。
而宋婉抬眸直直看去,亦是冷聲問道:「難道大人全然不知嗎?」
她慢慢走近梁恆,神情略帶一絲倨傲:「從此前允諾告知一切,到眼下半推半就,妾還真不知道原來大人是如此單純,單純到需要拿出一點情意來作戲?!」
這意有所指的話,推翻了梁恆之前對宋婉所有的看法,也不著痕跡地表面宋婉都知道梁恆的一些把戲,只是那時候她不說。
梁恆覺得自己被耍了!
在他聽到最後一句,不知為何心情頓時煩躁起來,忍不住怒沉著聲音喝道:「宋婉!」
滔天的怒意,到頭來也只是壓抑著聲音喊宋婉的名字,梁恆是怕自己忍不住,瘋了,像那次殿前失儀一樣惹了什麼禍端。
梁恆看著神色清冷的宋婉,喉間冒出一點苦澀,或許他早就瘋了。
升吉與幾個侍衛都在外面,梁恆並不想兩人都紛爭讓外人進來摻和一腳,他憋著被嘲諷的怒意,已不覺自己雙目通紅,失望又無言地看著宋婉。
室內光線不明,宋婉冷嘲一番過後,自知不能再說,畢竟梁恆還沒處在過什麼言語的下風,若是平白再激怒這人,她不能不為白芷他們考慮。
宋婉不再說好,轉身走到窗前,垂著眼眸看著破舊的窗欞。
兩個人又陷入沉默。
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針鋒相對,而是心知肚明的妥協。
第55章
「我從不做無信之人。」
良久,寂靜的房間內響起這麼一句。
梁恆攥緊的手悄然鬆開,一絲血跡留在暗色的書案上,他渾然不覺痛意,只說了一句話後便緊抿著唇,偏頭看著堆疊著的一案書卷,像個固執的孩童。
聽見梁恆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宋婉愣在原地,不由琢磨了他說的這樣一句,是在表明自己沒有想食言,但看臉色顯然不是主動交代的表現。
所以,這人是等著自己親自來問?
想到這,宋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眼下才算勉強窺見梁恆這人的脾性,是個驢脾氣,她對此感到無可奈何。因為宋婉突然想起為何自己對梁恆竟有幾分熟悉,當年與她一同下山走南闖北的,可不就是一頭小毛驢嗎?這頭小毛驢脾氣呢是又乖又倔,救過她的命,也突然發脾氣不肯走,非要宋婉尋了野果泉水好言好語地勸著哄著,才能繼續走,像個小孩。
雖然梁恆不需要她這麼做,但大差不差了。
想到這,宋婉暗自失笑,眼神從窗外收回,轉眸輕輕地看向梁恆那,卻發現這人突然的微不可察的偏頭動作。
彼此餘光就這麼碰撞了,宛如兩粒火星,於昏暗不明的窄室內燎起一場盛夏不為人知的大火,要將一切燒盡。
宋婉不揭穿梁恆的小動作,面色泰然地走了過去,她穩坐在梁恆對面,神色淡然:「既然得到梁大人的諾言,那妾也承諾大人一句。」
女子吐露的語聲輕緩微沉,仿佛山間流向天際的水,輕盈地騰躍清空,卻厚重地落在頑石上,帶著不甚明顯的決絕之意。
看著宋婉走過來,又在自己面前坐下,梁恆的心才從嗓子眼落到肚子裡,卻偏偏又因為面前人的一句話重新提起。
他仍然低著頭,看著自己流著血的掌心,悶悶地問:「你要說什麼?」
「今早大人問能不能相信妾,」宋婉看著梁恆扣手的動作猛然停頓,她給出了回答:「妾擔得起。」
一諾千金。
宋婉給出這句話,也做得到這句話暗藏的萬千不確定。
梁恆不要千金,他要一諾。
「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自然。」
宋婉接著說道:「方才妾能猜到是虔女門,是有憑據的。」
梁恆來了興致,問:「噢?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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