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梁恆輕聲道:「我還活著,太子遺孤竟然還活著。」
他終於將一切看透,只留余半分困惑,宋婉不肯告訴他的,他終究是要徹底弄明白的。
哪怕一切是水月鏡花。
下馬一壺酒,千里披弧光。
酒話後,梁恆在燕州城外作揖,與梁逸辭別:「父親,我走了。」
梁逸這麼五大三粗的人,聽到梁恆的話,也難免酸了鼻子,舊主的孩子也是親眼看著長大的,跟親兒子沒區別。
「好,回去告訴安兒和你娘親,我這裡一切都好,切勿掛念。」
梁恆騎在馬上,聞言逆光側目,神色不明地看了眼梁逸,微微點頭。
看著前路黑夜,馬蹄聲猶如戰場鼓聲,一下一下地斥退恐懼,梁恆身裹著劇痛,卻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他如今才明白先生賜字的含義。
引燈照路者,續以身入夜。
梁恆要做一場真相大白的棋局,重啟荒唐一夢。
三日清晨,鶴京守城的官兵正要出城換令,在一片寂靜中,突然騰起「噠噠」「噠噠」的聲音。
為首的鋪兵警惕:「何人敢進城騎馬?」
待看清晨霧中顯出的玄衣身影,為首的立即喊道:「攔住那人!」
一干人不敢耽擱,紛紛拔劍將那人逼退在城門外。
來人人穩穩勒停疾馳的好馬,居高臨下道:「孫大人,好久不見。」
他鬢髮被晨霧浸濕,更顯眉眼烏黑,唇色淡紅,下看的眼神有幾絲漫不經心,對著攔他的人一掃而視,便又收回目光。
孫明理定睛一看,立刻回頭讓底下人收回劍,他向前一步賠罪:「不知是世子,還請世子息怒。」
「無妨無妨,」梁恆語氣寬和:「本世子便先回府了,不叨擾孫大人行公事。」
孫明理側身讓路:「世子請。」
梁恆縱馬而去,孫明理手下驚了半晌方才回神:「這哪位世子啊?行事如此猖狂?」
「寧王世子,」孫明理道:「若不是這位幫咱們領下城外燒人案,頂上這烏紗帽早丟了。」
「那這世子真是為人寬厚,這麼一大樁案子都能抗下來。」
梁恆並未回寧王府,而是去了他的私宅。
下馬第一件事,便是要底下人給他備好水和一身乾淨衣裳。
待徹底把自己洗乾淨後,梁恆才舒坦下來。
底下人問要不要去寧王府告知王妃和二公子,也讓他們放寬心。
梁恆聞言,淡漠看去:「在這府上發生的事情,如若有一件露出去,勿要怪我無情。」
來人被梁恆的冷色嚇的跪倒在地,他
連忙道:「是!奴婢保管什麼也不說!」
梁恆問他:「如若寧王府來人,你可知怎麼說?」
那人立馬搖頭回道:「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下去吧。」
梁恆待人走後,暗嘆一氣,他回來這事瞞不了一天,恐怕宮裡馬上就會知道了。
想到這,梁恆對窗外喚道:「呈風。」
暗衛從小院現身,他負劍半跪在梁恆面前。
「你領三位去大理寺後閣探出德正十年的案卷,再派二位去找漯州戰事後被貶的段大人。」
「呈風領命。」
梁恆吩咐完後,又命人備馬。
馬夫問:「世子這是要去?」
「進宮。」
尋常貴人,不得召見不允進宮,偏梁恆無法無天,旁人都知道這位的囂張跋扈少不得是聖君寬容出來的,乃至東宮那位遇到梁恆,都避其鋒芒。
過了三宮門,梁恆須下車步行去內殿,他剛下了馬凳,身後便傳來儒和的聲音。
「世子,久不在宮中見你。」
梁恆轉身看去,見到來人,掃了一眼後不咸不淡地回禮:「臣見過太子殿下。」
「你我無須多禮,」趙青酌上前一步將梁恆扶起,「前幾天父皇還問我寧王府的那位怎麼這幾日沒來,想必是念著你了。」
梁恆不與趙青酌走近,他恭敬作答:「得聖君厚愛,臣惶恐。」
見梁恆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趙青酌也不惱,他收回手走在前面:「走吧,父皇在文德殿。」
梁恆落太子半步,隨在其後。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