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恆起手為孫閱古斟茶,說:「如何想去那裡?」
孫閱古接過瓷杯,道:「三年前,家住葫州。南邊花州洪水肆犯,百姓流離,百人北上,到了葫州,只剩十多位瘦骨嶙峋的百姓,彼時我尚且無能,只能看著這些人羸弱致死。」
「如今,我已有能力,且我少年時跟著一位從都水司下來的師父學習良久,如今去花州,也算將所長用到實處。」
孫閱古說這些話時,一改之前的怯懦,他平穩鎮靜地將所想供出,不為什麼名利敬佩,只是想為這位第一個向他問話的人,說出自己的話。
梁恆聽完他的話,看著面前這個愣頭青,心中不知該不該笑。
要知道,無論是哪裡的官場,都充滿爾虞我詐。賢才若是想施展抱負,空有一身本領是絕無可能成功的。更何況,花州遠離鶴京,也就讓孫閱古遠離背後家人的庇護,這個愣頭青奔波千里,留了一口氣到花州,若還是這般傻子作風的話,只會被吃的更死。
梁恆詢問孫閱古:「你何時啟程?」
孫閱古老實答道:「約莫是下個月。」
梁恆點點頭,心道那還好,自己之前送走的被貶到花州的孤臣,眼下也正在花州做知州,他今日寫了信,還能趕得上在孫閱古到花州前送去。
談了那麼久,梁恆覺得有點乏累,他對孫閱古說:「你若沒什麼事,便回去罷。」
孫閱古行禮:「屬下告退。」
等人走後,梁恆靠著墊子半躺下去,窗外涼風一過,衣袖紛飛。
淺淡的香菸味被靈敏的嗅覺捕捉,梁恆陡然驚魂作醒,他環顧四周,並未看到香爐,不經意垂眸,看見自己薄紫色衣袖沾了淡灰色的香菸。
梁恆一霎身影頓住,良久,他慢慢地,非常遲疑地將衣袖抓起,移到鼻尖處,蹙眉輕輕嗅了嗅。
侵入鼻腔的,是多年陪伴梁恆入眠的熟悉的味道,讓他恍惚覺得自己還待在寧王府,此刻也不是白日,而是寧靜的夜晚。
睡意如同潮水一般,突然襲上心房,梁恆清明的眼神如同被蒙了一層紗,漸漸的看不清周圍景色,眼睛一眨,便沒有再睜開。
此時洞開的窗戶吹入一陣涼風,檐下掛的鳥鈴叮噹作響。
梁恆被這聲響又驚醒,急促的心跳告知他現在這種狀態並不正常,而更可怕的是,梁恆抗拒地接受他腦子裡冒出的一連串問題。
午後的陽光柔和沉靜,長夏的濕熱被涼風吹散,屋內各個物件光影不斷偏移,昭示著時光流逝。
梁恆隻身坐在榻上,一動不動地,也不知多久,無意摩梭的動作讓手上的傷口再次疼痛。
那原本如玉般骨節分明的手,該用來舉杯,射箭,騎馬,執筆,眼下卻處處布著暗紅色的傷口,有些可怖。
梁恆知道,他的手,若不是阿婉細心照看,在滿是灰塵又炎熱的日子裡,早該化膿發熱,又哪能讓他再騎馬千里,回到鶴京。
這世界上,還存在有誰讓梁恆不可再辜負的,唯有阿婉一人。
如果他今日放棄了去探究真相,那麼阿婉在燕州以身犯險又是何必?
梁恆不能對不起梁恆,因為他不可以對不起阿婉。
想到這,梁恆捧起手,放在唇邊,用柔軟的唇肉一點點摩梭著那些傷口。
微弱的痛意並不能引起梁恆半分波動,他所心悅的,是阿婉心疼的。
再出大理寺,梁恆將那一爐香菸裝了回去。馬夫以為要回府,誰知半路上聽見車內人吩咐道:「去寧王府。」
於是馬車改道,前往寧王府。
多日不見兄長的梁安剛到寧王府外,便看見兄長從馬車內下來。
他上前,皺眉問:「你這幾日去哪裡了?為何不來給娘親請安?」
梁恆是沒料到能遇到梁安,他暫時不想梁安會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聽完梁安的話,梁恆有些不著調:「梁安,你作為弟弟,不要多管兄長的事,懂不懂?」
見到梁恆不上道的模樣,梁安板著一張臉:「我從未見過有誰是向你這般為兄長的。」
「懶得和你計較,」梁恆先抬腳走了,撂下一句:「我去找娘親,你別跟過來。」
梁安:
寧王妃深居簡出,梁恆去的時候,院裡的僕婦說王妃還在祠堂抄佛書,要稍等片刻。
今日做了一堆事,可眼下,梁恆心中並沒有再多的想法,他知道只要問一句話就好。
寧王妃的屋裡擺設低調,梁恆一覽,便知道這些陳設數年來都未有太多變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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