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閉上眼,「你既t然知道病中討嫌,以後便中用些,勿再犯病。」
「是。」虞青臣應一聲,小聲道,「臣恍惚記得陛下有話問臣,臣不中用,這一病耽擱許久——不知陛下要問何事?」
姜敏想了一會兒才記得是有這麼個事——當時是想問他畫像來著。眼下戰事在即,自己明日就要去京郊大營,說這些無益處。胡亂道,「我忘了……等想起來再問你。」
「是。」虞青臣許久才道,「陛下——」
「行了,睡覺去。」
無人相應。姜敏睜開眼,男人仍然跪在榻前。她極輕地嘆一口氣,「你過來。」
他離床榻不過一臂之遙,男人便不站起,膝行上前。姜敏伸手撩起一點紗帳,虞青臣看著她,身不由主便傾身伏在皇帝榻沿,臉頰枕在臂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姜敏伸手搭在男人蒼白的額上——不發熱。便放下心,「你怎麼還不去睡?」
虞青臣在她的碰觸下恍惚地眨一下眼,「陛下……臣有一事,想請陛下准允。」
「什麼事?」
「陛下……」男人許久才道,「臣想隨侍陛下往曲水。」
姜敏立刻撤手。
「陛下?」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曲水?」
虞青臣搖一下頭,「臣久居北境,深知辛簡諸部恩怨,臣必能襄助陛下兵不血刃,逼退辛簡矽。」
姜敏冷笑,「你怎知我不欲拿下辛簡小兒?」
「陛下尚有大事未了——」虞青臣道,「辛簡矽不過癬疥之患,不值得陛下與之糾纏。逼退辛簡矽才是上策。陛下,臣說得對嗎?」
「對又如何?」
「陛下允臣同去。」
「你去——又想做什麼?」
虞青臣道,「辛簡矽出征,必定帶著胡刁兒,臣去見她一見,以計詐得辛簡矽退走。」
「你還想去辛簡矽大帳?」姜敏冷笑,「別想了,不准。」
「陛下——」
「行軍奔波勞苦,你如今這樣,別把小命葬送了。」姜敏語氣放軟,「留在中京養病。」
虞青臣兩臂撐起身體,伏地哀求,「陛下帶臣往曲水,臣仍是有用之軀。」
「你留在中京。」
「臣在中京做什麼?」虞青臣怔怔道,「臣吏部的差使已經沒了,臣在中京無所事——」
「江南大儒聯名請朝廷修史。朕已經允了——你去昭文館任大學士。」姜敏道,「留下修史。」
「修史?」虞青臣怔住,「臣為什麼要去修史……」
「修史朝廷大事——」
虞青臣打斷,「陛下若以為臣無用,罷了臣便是,何需再遣臣往昭文館虛耗米糧?」
姜敏皺眉,「不要胡攪蠻纏。」
「陛下打發臣去故紙堆里消磨,碎刀子割臣,倒不如現在便賜臣一死,給臣個痛快。」
「昭文館國之重地,故紙堆?」姜敏漸漸惱怒,「朕如今縱得你當真瘋魔——你是不是以為朕不能處置你?」
「能……陛下有何不能?」虞青臣目光漸漸凌亂,失魂落魄道,「臣遍身罪過,陛下便殺臣也應當——陛下殺臣吧。」
姜敏翻身坐起來,「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虞青臣一口頂回去,「陛下如此冷落臣,臣生無所戀,不如一死。」
姜敏不肯再理,便叫,「來人。」
內殿門開,守夜內侍進來垂手侍立。姜敏飛速道,「去傳旨——虞青臣藐視朝廷不配為學士,著任昭文館校書郎,三等校書郎。」
大學士的旨意已經送出去,這一晚上還沒過完就變成校書郎,還是三等——皇帝當真生氣了。
虞青臣還在叫,「陛下何不殺臣?」
「你要抗旨?」
「臣無治文事之能,往昭文館不過是虛耗朝廷米糧,臣不去——」
「虞暨!」
虞青臣一個哆嗦,果然不再出聲,耷拉著肩膀,失魂落魄跌坐在清磚地上,像一隻喪家之犬。姜敏慢慢平定心緒,又向男人伸一隻手,「過來。」
虞青臣原不想應,身體卻如有自己的意識,依附過去,面頰貼住皇帝掌心。姜敏感覺掌下男人的身體抖個不住,「鬧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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