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歸……給我——是我嗎?」男人幾乎又要疑心自己重入夢中,艱難道,「陛下,你不要哄我……」
「我哄你做什麼?」姜敏道,「就當是獎勵,獎勵你遵守然諾。」
男人應接不暇,「什麼然諾?」
「活著……等我回來。」姜敏俯身,攥住男人發燙的一隻手,攏在指間慢慢摩挲,「你不是還活著麼?」
男人眨一下眼,猝不及防的淚洶湧而出,漫過眼眶,湧入鬢髮。男人雙手掩面,一時百味雜陳,竟分辨不出究竟羞恥還是歡喜,咬著牙,又哭又笑道,「這有什麼可獎勵……陛下以為我是什麼沒有用的廢物……」
姜敏一滯,「你不要罷了。」
「我當然不要。」男人咬牙切齒的,好半日才平復一些,也不敢抬頭,翻轉身體將面容掩在姜敏襟前,「做不出功績,死也不要賞賜。」
「這話可是你說的。」姜敏笑道,「以後休要後悔。」
魏昭在外道,「陛下,大夫來了。」
「且等一等再進來。」姜敏說著話,推他躺回枕上,男人哭得兩眼紅腫不敢見人,掩面伏在枕上。姜敏臨要出去又停住,「忘了問你……魏昭待你如何?」
「阿弟當然很好……」男人一滯,抬頭道,「陛下怎的問這個?」
「沒什麼。」姜敏道,「回來時見他親自照顧你洗浴……」
「有這事……」男人渾身僵滯,不知病中丟臉到何等田地,瞬時只覺面上點了一把火一樣,捶床道,「我怎麼能……」
魏昭同大夫並肩入內,進門便見床帳低垂,皇帝倚在榻邊,半身掩在帳中,「大夫來了。」
姜敏出來,仍將帳子掩回去,摸索著握住男人一隻手,托在掌心,「剛睡下……還有點燒。」
大夫診一時,「大人精神還好?」
這都已經能同她頂嘴了——必是沒事了。姜敏點頭,「像樣多了。」
「大人過於虛弱,好生將養便無事。」大夫t笑道,「大人昨日還神志恍惚,陛下福澤庇佑,竟一夜大安,實是大幸。」
魏昭聽見,不知譏諷還是湊趣,「可不是全仗陛下福澤嗎——陛下一至,竟然不藥而愈。」
男人分明聽見,臊得身體跟火灼一樣,連手臂都染上一層胭色。姜敏有所覺,將他手腕塞入帳中,「那便當作朕福澤庇佑也使得。」
「大人沒什麼了,靜養便是,草民一忽兒送湯藥過來。」大夫便收拾東西出去。
魏昭也要走。姜敏道,「你且站站——朕有話同你說。」等大夫出去,姜敏沉吟半日,終於放棄,改口道,「崔喜回芮州,齊凌去彌州,納降的事便只能交與你,此事重大,稍有不慎必生兵亂,你要用心。」
劉奉節身死,西北軍死了七萬,降了八萬,留下輜重兵器馬匹無數。姜敏命誅劉奉節九族,逆罪盡歸劉奉節一族,赦免西北降軍一切罪過,一眾軍士將領只需歸附,一例造冊發糧還鄉。西北軍眾原就指著劉奉節一人,劉奉節身死沒了指望,以為能保住性命便算不錯,想不到還有銀錢,還能回家,還有地種,一個個喜出望外,翹首以盼。
眼下壁城最要緊的事,就是安撫降軍,放糧造冊,遣返回鄉——魏昭跪下,「臣必定竭盡全力。」
「去吧。」
「是。」魏昭磕一個頭,慢慢退出去,臨到門邊止步,便聽裡間男人的聲音道,「陛下……我實在沒臉……」魏昭輕蔑地笑一聲,擰轉身走了。
魏昭只三日工夫便將銀錢分發土地分配的事理清白,八萬降軍第五日盡數返鄉。常斯明攜劉奉節首級到滕州,竇玉川原就因為劉奉節身死軍心動盪,這下子更沒有軍士願意死戰。竇玉川領軍沖城,打算突圍回貴北關,被徐堅堵在城下打過一場又龜縮回城。當夜便被親信副將斬了頭顱。眾將商議了,第二日一早便開城門獻了滕州。
滕州城破。姜敏聞訊大喜過望,命常斯明和徐堅領軍各自回駐地,以備北境辛簡部異動,又命薛焱持皇帝手詔往滕州,按照壁城先例收整竇玉川降兵輜重。
魏昭回來復命時,姜敏正批摺子,見他進來道,「朕聽外頭說,魏相理事條分縷析,處事公允,叫人欽佩——不愧是魏肅公弟子。」
魏昭一笑,「全仗陛下教導。」奉上三個厚本文冊,「這是劉奉節彌州土地人口造冊。陛下——」他說著話,目光掠過內室,不見虞青臣,「阿兄怎的不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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