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同覺空安排些事體。」姜敏又親吻他一下,「端陽節不宵禁,你爭氣些,晚間要是不燒了,我帶你趕藥市做耍去。」
男人在她掌下點頭。直到皇帝的背影從殿門處消失,他才發現自己又一次輕易被她寬慰——什麼也沒能問出口。
名正言順在鳳台,什麼是名正言順?
覺空坐在書架子下翻書,見皇帝過來,起身合什行禮,「陛下。」
「叫你來商議,你倒自在得很,趁朕不在,連朕內宮都往裡闖。」姜敏道,「便不提西堤家訓,臥佛寺有你這麼放肆的和尚嗎?」
「臣不是和尚,臣只是被迫剃髮。」覺空第一百零八遍重申過,又道,「陛下命臣收虞青臣入臣這一支,臣不能來看一眼?」
姜敏有求於人,便不肯說話。
「西堤收外人入族雖然不合規矩,臣等總能想出法子排除萬難。」覺空停一停,「但我觀此人,未必願意做魏氏子弟。」
「為什麼?」姜敏道,「一個人兩次被攆出家族,難道還有留戀麼?」
「只是臣的一個猜測,陛下可自己問他。」覺空道,「我西堤才俊輩出,選不了一個相王——還要勞動陛下給西堤塞一個外姓人。」
姜敏冷笑,「相王出西堤,難道還不樂意?」
「臣等怎敢?」覺空道,「相王出西堤自是陛下隆恩,臣等再不懂事,也不可能不知道以陛下之尊,為相王尋個好出身易如反掌。」他話鋒一轉,「而且阿儉必會答允——當日中京亂局,阿儉能夠奪遺詔在手,應是欠了他。」
「你知道什麼?」
覺空搖頭,「阿儉一直不肯說。」便往裡努嘴,「陛下何不問他?」
「你都知道他記憶不全了。」姜敏不高興道,「我若能問出來,還需問你?」
「當日宮裡就他們二人,一個不肯說,一個忘了——」覺空搖頭,「想不到陛下富有四海,想要知道一件事居然這麼艱難。」便道,「我這便回去。等他的族身玉契做得,陛下讓他往西堤宗祠磕頭認祖便是。」
「命他們快著些。」姜敏道,「朝里為了個相王,腦漿子都快要打出來。」
覺空很想吐槽「你早幹什麼去了」,沒敢,只含蓄道,「此事宜緩不宜急,陛下原本也是緩緩行事,為何此番北境一戰歸來,突然如此急迫?」
姜敏一滯。當日自己手持遺詔攻破中京時,虞青臣被廢帝鎖在蓮花台不知多久,人都凍得僵硬,數度危殆,全仗孫勿妙手勉強活命,且落下兩個至今t未能痊癒的舊疾——
但凡心緒不穩,又或勞累,又或受寒,便會發作的極其沉重的寒症——和缺失的記憶。
男人不但不記得中京城破前發了生什麼,連自己離京前同他有過的少得可憐的曾經都忘得七零八落。姜敏登基,為免刺激他寒症發作,遵醫囑刻意遠著,叫他靜心養病。
誰料一切打算全在北境一戰化作齏粉,兩個人瞬時便成乾柴烈火不可收拾——便不說虞青臣有沒有能耐離了她,便連她自己,自詡為帝者不可奪志,亦不能離了他。
這些話沒有一句能同外人說。姜敏一語帶過,「相王長久虛懸,於天下不利。」
覺空便知此事不可轉圜,想一想道,「上回同陛下提的妖僧,陛下可有定奪?」
「你不用管。」姜敏道,「且等一時,時機到了,朕必定叫他死無全屍。」
覺空一滯,「那廝假作出家人禍亂諸王相內宅已是鐵證如山的事——何需再等?」
「不急。」姜敏道「朕要處置兩個人——這妖物來得正是時候。」便冷笑,「相王何等身份,如今誰都能來插一手,誰都敢公然議論——不叫他們睜眼,以為朕當真縱著他們。」
覺空不敢問她處置誰,辭行出去。姜敏仍回鳳台,便見男人蜷在被中,面容盡掩,只有一把青絲拖於枕外——自蓮台歸來,便落下這個毛病,睡時如雪季避冬之獸,將自己藏得分縷不露。
姜敏坐下,揭起一點錦被,男人蒼白焦灼的面容便呈在眼前——不知陷在哪一次的噩夢裡,鼻翼翕動,雙唇打顫。被命運的風暴摧殘過無數次的枝幹,那麼渺小,卻仍然頑強地存在著。
男人有所覺,睜開眼,恍惚地看著她。
「又夢見什麼?」
「冷……」男人道,「鐵鏈……結冰了……很冷……」他說著,慢慢不可遏制,撲過去伏在她肩上,「陛下,你別留我一個人。」他喃喃道,「我一個人……不成的……」
第58章 入閣
端陽三日休朝剛過,官員們還沒從休假的憊懶中恢復,皇帝旨意下發,砸得眾人精神矍鑠炯炯有神——皇帝登基以來第一次敘功終於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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