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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壺稍傾,滾燙的酒液浸入男人齒列。男人初時躲避,感覺溫暖便如逢甘霖,抻著頸子迎合上去,昏亂中不管不顧探出雙手胡亂抓握,直到雙手扣住發燙的壺身才算作罷,掐著壺抵在齒間,如饑似渴地吞咽滾燙的酒液。

姜敏皺眉,「怎的如此?」

說話間男人已經飲下多半壺滾燙的藥酒,癱在枕上,鬢髮凌亂,滿面酡紅,不成個人樣——卻總算不怎麼喊冷,應是緩過來了。

他昏亂中不得章法,一壺酒至多飲下一半,另一半全灑在枕上。姜敏俯身攏住男人肩臂,拉他起來倚在自己懷裡,示意徐萃換過打濕的枕褥。

男人軟弱地伏在她肩上,「……殿下。」指尖神經質地在她臂上蜷縮,「殿下。」

姜敏握住男人滾燙綿軟的手,「我在。」

男人安靜下來,孫勿終於能夠靜心診脈,足足診了一盞工夫才鬆開,「不知緣故——說不得是心病。」

「什麼意思?」

「臣眼下也拿不準。」孫勿道,「大人若再這樣……且不用藥,且等一時,若能捱過來——便是心病所致的幻覺。」

「捱過來?」姜敏無語,「說得輕巧。」便要起身。初一動腕上一緊,指節分明的一隻手死死扣在她腕間——男人攥著她,攥著救命稻草一樣。

「虞暨?」

男人悄無聲息,只是死死攥著她。

孫勿見皇帝脫身不得,走到近前掀起男人一點眼皮,「沒事,還糊塗著。」用力分開男人的手。

姜敏腕間驟然一空,指尖隱秘地顫一下,便背過手,發作道,「你自詡神醫,病人若能自己捱過去,還要你做甚?」

孫勿冷不丁挨罵,只能跪下。

姜敏是趁著南書房議事間隙出來的,仍要回去。出鳳台魏鍾迎上來,「陛下。」

「什麼事?」

「臣想討個旨意,那個虞嶺臣——」魏鍾道,「雖不成體統,畢竟是大人的親兄弟——想討個旨意,如何處置?」

「什麼親兄弟?」姜敏便罵,「攆出去——不許衙門給他官做,也不許給他差事。」停一時又道,「別叫他餓死,發他五畝地,種地去。」

說到頭,還不時因著是人家親兄弟。魏鍾想問「從何處批地」,皇帝盛怒,不敢觸霉頭——索性自掏腰包買五畝地罷了。

男人滾湯沸熱地燒過三日夜,等他完全清醒已是第四日過午時候,睜眼便殿頂華麗的精雕藻飾,圓窗外白雪世界,天上仍然在撕棉扯絮地落著雪——分明是冬日景象,身畔卻溫暖如春。

男人生出恍惚,竟不能分辨身之所在。艱難轉頭,便見兩名侍人蜷在殿角,勿自睡得香甜。雖然都是女子,卻是圓領對襟,窄袖緊身,分明是胡服男裝的式樣。燕王久居北境,酷喜騎射,猶愛胡服,燕王內殿一任宮侍,不論男女,儘是騎射裝扮——

不是夢。

昏亂中那些「城破了」「燕王回來了」的呼喊,應當是真的——燕王回來了。

這裡是燕王府邸。

……

男人艱難坐起,撐著榻沿支起身體。赤著的足踩在清磚地上,竟然是暖的——中京夠資格攏上地龍的地方,除了皇家宮禁,只有三王內殿——不會錯,這裡就是燕王府邸。

男人深吸一口氣,撐著牆壁往外走,初時只是疲累,推門被雪風一撞,便覺刻骨寒冷。只能咬牙強忍著,艱難挪到迴廊盡頭,剛出院牆,便聽一個聲音笑道——

「……伊慶春這回送的節禮竟又是良馬五百,他以為陛下仍在燕郡呢。且不想想——這許多馬,如何送來中京?送來養在何處?」

魏昭的聲音——男人站住,阿弟來了,有救了。男人深吸口氣,剛想出聲呼喚魏昭過來相幫,另一人的聲音道,「薛都督在孟州已接了,另挑了頂級好馬送入中京給陛下。」

魏行儉的聲音。男人呼喚的聲音盡數咽下,僵立牆下,脊背緊貼著牆壁,若能有法子,他想將自己塞進去——狼狽到這般田地,不能被人看見,更不想被他看見。

卻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角門方向過來,一同止步,莫名地看著他,目光驚詫,像看著繁華盛宴里突兀闖入的襤褸的乞丐。

男人僵立著,羞臊到了極處,只覺通體火燒一樣,連雪風撲在身上的寒意都覺不出。他背著手,指尖陷在牆磚里,足趾蜷縮,無措地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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