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一下,快馬送高澤。虞氏族中上下不論官職大小,在京在外,便連遠京讀書的一併收拾了,緊趕著回鄉——相王出高澤,是祖上積的臉面,祖墳都冒青煙了。不論怎樣都要回去共襄盛舉才是。
八月二十五,秦王親於鳳台殿前請旨,皇帝當面批了,囑咐,「早去早回。」秦王儀仗便從中通門出中京,奉秦王殿下往高澤去。
當日姜敏輾轉半夜沒睡著,披衣起身,往鳳台內苑去,值夜禁衛俱在外職守,此間空無一人。宮禁夏夜靜得出奇,姜敏獨立庭中,抬頭見絲絨一樣暗藍的夜空,其間星子密布,不時閃爍,油然生出孤寂感。
忍不住嘆一口氣,暗暗拿定主意——成禮後,不叫他獨自出去了。正琢磨,身後腳步疾響,跌跌撞撞的,混著男人的疾喘。
姜敏皺眉轉身,正待喝問來人,便見秦王殿下瘦削的身體穿越黑暗而來。她一時怔住,不及言語男人已至身前,攜一身清涼的霧氣,砸在面上。姜敏本能地抱住,男人合身掩在她頸畔,「陛下。」轉過頭瘋了一樣親吻她,不住地叫,「陛下。」
姜敏雙手勾在男人嶙峋的臂間,想問緣由,又覺多餘,便道,「問禮你總要在場的。」
男人不答,只雙目緊閉,沒有章法地在姜敏面上胡亂親吻著,不一時無聲地哭起來,咸而澀的淚粘了姜敏滿面。姜敏嘆氣,攏著他安撫道,「就這一回。以後不論如何,你總是跟著我的。」
「不想離開陛下……我不能離開陛下。」
姜敏雙手捧住男人瘦削的面龐,「就這一回。」指尖柔和地從他濕漉漉的睫上掠過,「問禮要緊。」探身拾起男人冰涼的手,拉他往外,「儀仗停在哪裡?」
「南懷。」
「好一日才走到南懷。」姜敏道,「天氣炎熱,緩行是命你將養,不是叫你任性連夜跑回來。」
男人站住。姜敏拉他不動,忍住笑意勾住男人脖頸,踮足往他額上親一下,「回去吧。」
「陛下——」
「問禮回來,便能預備大禮了。」姜敏道,「殿下竟不想成禮麼?」
男人其實都明白,只是心中不安到了極點,不顧一切跑回來,見過了只得回去,一步三回頭往宮禁外去。
「等等。」
男人暗淡的目中驟然明光閃動,停在階下,雙目大睜,期冀地望著她。姜敏走到近前,「齊溪同你回來的?」
「是。」
「前回伊慶春送來的好馬,就在馬苑。」姜敏道,「讓齊溪帶著你。」便笑,「殿下莫騎馬了,你身子不牢,受不得勞累辛苦。」
男人一滯,「哪裡那麼不中用。」說著要走,又被姜敏攥住。姜敏立在身前,口角含笑,側首盯著他。男人頓覺腔子裡一顆心突突亂跳,「陛……」一語未出,姜敏已經抬手,探入他衣襟。
男人驚慌起來,忍不住要哆嗦,襟口處驟然一空。姜敏二指拈著白璧一物,懸在指尖,要笑不笑道,「這個我暫且先收回——省得殿下再無故跑回來。」
龍禁令。
男人通體冰涼,抬手要奪。姜敏手臂一繞讓一下避過,笑道,「殿下去吧——回來給你更好的。」
男人無法,只得依依不捨走出去。轉頭見姜敏一直倚門立著,一瞬不瞬看著自己,越發地難捨難離,卻不敢回去,只得磨蹭著出宮了。
齊溪熱鍋上螞蟻一樣在外等,見他出來道,「天明前必得回去,儀仗不見了殿下,必要亂的。」
男人道,「走。」翻身上馬。同齊溪一路縱馬疾馳,堪堪趕在寅初時分回秦王渡夜的南懷驛站。
齊溪只合衣打個盹,便聽儀仗聲起,自收拾了,往驛站內院尋秦王,叩門半日不聞動靜。他深知這位紙糊的身子,生恐有事,挑開窗閣一躍而入,果然見秦王殿下昏在榻上,頭顱深埋臂間,兩頰飛紅,昏昏睡著。身上竟仍然是昨夜返京的衣裳裝扮——必是回來躺下就不成了。
齊溪上前叫他,「殿下。」半日不聞動靜,乍著膽子抬手碰一下,滾燙,唬得生生一個激靈,「來人——」
只叫一聲腕上一緊,被秦王攥住。齊溪只覺扣著他的手火燎一樣,枯瘦,「殿下怎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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