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在即,各州牧,各郡府,連著三疆諸王都活泛起來,雖然當今皇帝尚清廉,不敢公然搜刮民脂民膏,但擋不住官員疆王們想討好的心——貴重的不能,別致的總可以。便搜心搜肝地四下尋摸,趕婚儀送呈中京,祝賀皇帝婚儀。
南嶺胡延王姜姒卻沒這顧忌,人家原就鎮著皇家食邑,稅賦收成都是皇家的。眼見大婚在即,越發採買不停,東西流水介往中京送。
姜敏散了朝便被林奔纏著,再三勸著往衣京渡去。皇帝要來,皇家驛口便由內禁衛接管駐防。林奔陪著皇帝入內,便見闊大的渡品挨著停三條大船。姜敏止步,「姜姒這是把家底兒都送來了?」
「陛下大婚是大喜事——多少年才得一回,敢不盡心竭力嗎?」林奔笑道,「胡延王恐怕陛下忙碌不肯來看,特意給臣寫信,命臣一定請陛下過來——胡延王吩咐,臣不敢不聽。」
「姜姒如今倒學會鑽磨了。」姜敏笑一聲,提步過浮橋登船,進艙便見滿船珠玉,碩大的紅漆箱裝著。
林奔奉戳著胡延王朱紅大印的禮單子給她,又一扇一扇掀了箱蓋子。姜敏接了禮單,只粗粗掃一眼,便還他。漫不經心道,「既是皇家內庫,你一個外臣來處置便大不合宜。應當交秦王——以前朕未議婚倒也罷了,等禮成冊封,你在這個位置實在尷尬。」
林奔原想討個好,不想被皇帝當面下臉,只覺面如火燒卻通體冰涼,只垂手立著,一個字不敢說。
「你從潛邸便跟著朕,朕心裡有數,不會虧你——」姜敏稍一沉吟,「劉奉節的彌州拆了三州,你去茂州做個都督,歷練著,學些政務,西北初復,實是大有可為處——等日後出息了,再尋更好的地方。」
林奔簡直要哭,跪下,「臣自入府便為陛下內侍,多年不離陛下左右——臣捨不得陛下,臣不想去。」
「輔政院說著好聽,實是皇家總管。」姜敏從箱中取一柄劍,兩手一分,便見鋒刃如雪,撲面生寒,口裡道,「你難道不想著光耀門楣,甘願處理家事?」
林奔一滯。
姜敏雙手一合,收劍入鞘,「這個賞你。」便往外走,「茂州久無上官,不可長久虛懸。你在中京得罪的人多,再留下去恐怕生事——你不必再等,即刻去吧。回頭年下回京述職,朕等你立功的信兒。」
說到「述職」時,皇帝已經停在門上,止步,留一句「安生辦差」,便踏上浮橋走了。林奔握著佩劍起身,夢遊一樣下船。
下屬緊趕著上前,「恭喜林相。這一去便是封疆大吏,前途——」話音未落面上「啪」一聲挨了巴掌。下屬掩面,驚慌道,「林相怎的——」
「沒眼色的東西,滾——」
下屬唬得哆嗦,連滾帶爬出去。
「回來。」
那人捂著臉瑟縮著回來,「林相還有吩咐?」
「陛下去何處?」
「齊都督親自來請——陛下命伺候馬匹,同齊都督往京畿大營去了。」
「齊凌什麼東西,他都能留京——獨我打發去西北。」林奔咬著牙笑,「飛鳥盡,良弓藏,如今用不上我了。」
那人是林奔心腹,忍不住苦勸,「大人這話從何說起。輔察司獄放了那許多出來,都同大人有仇。依卑職想頭——出去避一時才好呢。」
「我怕他們?」林奔勃然而起,指著他罵,「不曉事的東西——滾。」
那人巴不得這聲,一溜煙跑走了。林奔失魂落魄坐著,怔怔道,「避一時?我為什麼要避?姓虞的仇人比我不知多到哪裡——怎不把他扔去茂州?偏心……陛下,你好偏心。」
坐不知多久,直到身下青磚從滾燙變得發涼。林奔終於站起來,此時已是夜色深沉,悶了多日的中京城烏雲t四合——要下雨了。
林奔打馬回外御城鷺台——輔政院衙門在此。僵坐著出半日神,越想越覺不甘心,仍屏一股意氣往內御城去,想往鳳台哀求皇帝。剛到城門竟下起雨,打聽了皇帝出城便沒回來,必是留在京畿大營夜宿了。
這下沒了著落,自知再在宮禁逗留也不過自取其辱,全是小丑之狀——便仍回鷺台。剛到階下宮侍道,「林相速回,陛下打發人往您府上說話,且等著呢。」
皇帝夜宿京畿還尋打發人回來尋自己,難道沒有失寵?林奔立時精神一振,取了夜間辦差的令牌便往外奔,跑一時擲了傘,冒著漸漸急勁的夜雨疾走。他心中惶急雨珠打在面上不覺寒冷,只覺暢快。<="<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