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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小沙彌雙手合十,站在緊閉的山門前沖他行禮。

他說完抬頭,看到不遠處高大冷肅的男人蹙起眉頭,面上憎惡神色一閃而過,不禁有些害怕。

「我不找了悟。」宗策冷淡道,「祁王殿下可在?」

「……施主見諒,殿下現在寺中祈福,暫不見客。」

「你去告訴他『血書』二字,他會見我的。」

小沙彌猶豫了一下,「施主稍等。」

半晌後他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這位施主,殿下說在正殿等您,請隨小僧來吧。」

宗策邁開腳步,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雪窖冰天,空山無人。

蜿蜒的青石階梯上雀靜無聲。

大雪壓彎青松,抖落紛紛揚揚的雪花。

小沙彌心裡裝著事兒,時不時偷看一眼這位施主。

上師說,祁王殿下是他們的貴客,那這位是祁王殿下的客人,應該也算是他們的貴客。

小沙彌雖出家的時日不長,但拜無相寺名聲在外,也見過了不少身份顯赫的名流香客。

個個來時都是滿面愁容,一擲千金,只為在佛祖菩薩腳下長跪不起,奢望漫天神佛能在芸芸眾生中,多聆聽片刻自己的心聲。

可面前這位年輕施主,眉頭雖然擰成了疙瘩,眼神卻十分澄明堅定,走路時腳步四平八穩,脊背如青松般挺直。

宛如一柄歷經風霜刀劍的神兵,未出鞘時便有龍吟之聲。

小沙彌想得出神,沒注意腳下的雪凝成了冰,腳下一滑,哎呦一聲就要栽倒。

他緊閉雙眼,卻發現竟然不疼。

「小心。」

宗策呼出一口白氣,大手穩穩抓住他的胳膊。

他凝視著前方綿延的山階。

目光仿佛穿越了無盡風雪,望見了屹立在長階盡頭的山巔古寺,和遠在此世之外的無何有之鄉。

小沙彌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慌慌張張地雙手合十道了聲謝,再不敢走神偷看,一心一意把人帶到了正殿。

「我道是誰這大雪天來無相寺,」宗策剛跨進門檻,就聽背對著他跪坐在蒲團上的祁王笑了一聲,「原來是你。」

「怎麼,長夜漫漫,你也睡不著?」

宗策不語,只是仰頭望著那裊裊香菸中眉目慈悲的佛祖金身,捻了三柱清香,在燭火上點燃,靠在額頭上,閉目拜了三拜。

他把燃香插進香爐。

一點香灰落在手背上。

是那道牙印消隱的位置。

「殿下,」他的目光滑過手背,下頜線不自覺地繃緊,「了悟一事,您為何不與策商量再做行動?」

祁王皺起眉頭,不答反問道:「你是從何處聽說的?」

「請殿下先回答策的問題。」

祁王默然,許久忽地冷笑一聲:「宗策啊宗策,孤從前一直覺得,你這個人絕非池中物,直到今日,孤也是這麼想的。」

「因為這世上敢同孤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除了父皇母后,和孤的好皇兄外,也就只剩下一個你了。」

宗策:「殿下有容人之量,策心中感念。正因如此,策才不願看到殿下因一念之差,行將踏錯,遺臭萬年。」

祁王瞬間攥緊雙拳。

「遺臭萬年……」

他嘲諷似的扯起嘴角:「這話說得倒是道貌盎然!你我既然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還擔心什麼遺臭萬年?」

「成功了,或許你我身後名還有待商榷;一旦失敗,以我那皇兄的性子,我定是留不下性命的,至於你……」

祁王鬆開雙拳,悵然嘆道:「真有那一日,你還是早些自盡吧,免得被孤牽連受苦。」

宗策搖搖頭。

「策同殿下說這番話,並非怕死,」他說,「大丈夫生當五鼎食,死亦五鼎烹,不過區區一死爾,有何可懼?」

「但太后與了悟一事,倘若將來東窗事發,整個尹家皇室都將因此而蒙羞,殿下屆時又該如何自處?且太后今年四十有一,婦人四十有孕,在民間也並非罕見……」

「住口!」

祁王猛地站起身。

他用一種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怨毒眼神盯著宗策,胸膛劇烈起伏,神態宛若癲狂。

宗策靜靜地與他對視。

「殿下,」他說,「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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