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直說,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賣關子那一套了?再者說,戶部查證出來的東西,為什麼是你來告訴朕?」
宋千帆的嘴唇嚅動了一下。
他苦笑道:「戶部尚書說,自己曾被陛下委任,查清有關宗大人叛國的謠言源頭,但他卻查到了另一件事,是有關宗大人令尊的,還說若是他來稟報,恐怕陛下一個字也不會信。」
殷祝冷笑:「所以你就甘心被他這樣當槍使了?」
「涉及到陳年舊事,總之,臣欠了尚書大人一樁人情官司,」宋千帆愁眉苦臉道,「臣也不想來,但這件事又必須要告訴陛下不可。」
「說!」
殷祝覺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這傢伙耗盡了,真是……要他是王夫人,肯定忍不了宋千帆。
「宗大人。」
宋千帆把視線投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默不作聲的宗策,頂著殷祝如有實質的目光,終於說出了那個猶豫很久的問題:
「戶部尚書讓我問你兩個問題:其一,祁王曾在戶部案卷中,抹去過有關令尊的牢獄記述,是也不是?」
「其二,請問宗大人,你為何不將盧及的存在上報與陛下?」
第61章
盧及是誰?他乾爹又是怎麼和祁王扯上關係的?
殷祝起先以為宋千帆是在沒事找事,但等他注意到一旁宗策臉上緊繃的神色時,終於意識到,這些問題並不是無的放矢。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怎麼了解宗策。
正史記載,宗策乃良家子出身,少年時期喪父喪母,無權無勢,嶄露頭角後又備受政敵打壓,標準的美強慘配置。
因此殷祝一直很心疼他乾爹。
他給了宗策最大程度的信任與自主權,換做是其他人,說句不好聽的,殷祝半夜睡覺都得一隻眼睛站崗一隻眼睛放哨。
宗策張了張嘴,「陛下,策……」
「回帳篷里再說。」殷祝果斷道。
他叫人把尹英領走,又喊人上了壺茶,坐在床榻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宋千帆,硬是把人看得冷汗直冒,不住地用袖子擦汗。
——見鬼了,這會兒該心虛解釋的人不該是宗策嗎?
——怎麼陛下只顧著看他?
「朕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欠了那戶部尚書多大的恩情,才願意替他來走這一遭,」殷祝說,視線故意沒有朝他乾爹那邊看,「還是說,你們王家終於決定站隊了?」
宋千帆心下一緊,面上卻只是緊張笑笑:「陛下說的是哪裡的話,先前祁王叛亂,臣借丈人的名義拘禁百官,便已是與王家割席了。」
「別人說這話朕信,但你,朕覺得沒這個膽子。」
宋千帆:「……為何?」
殷祝:「你懼內。」
宋千帆:「…………」
看到宋千帆憋屈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殷祝稍稍爽了些,問他:「你話帶到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宋千帆看著杯中甚至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的茶,嘆著氣站起來,似乎早已預料到了是這樣一個結果,「陛下與宗大人慢談,臣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殷祝鼻孔出氣,示意他趕緊走。
但臨出帳篷前,宋千帆又停下腳步,回頭對宗策道:「宗大人,在下此番前來替尚書大人傳話,並無針對大人的意思,還請大人見諒。」
宗策:「應當的,宋學士慢走。」
宋千帆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沖殷祝最後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帳篷內重新恢復了寂靜。
殷祝盯著杯中自己的倒影,良久,開口問道:「盧及是誰?」
「是家父的親傳弟子,」宗策很快回答,「多年前炸毀飛鳥坊叛逃北屹,致使臣弟雙腿殘疾,父親不久後也被牽連牢獄,鬱鬱而終,臣與盧及,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你為何不把這件事上報?」
「這是臣的一點私心,」宗策嗓音干啞,「盧及得家父真傳,為北屹製造神機一事,若是傳回大夏,家父定然逃脫不了干係。」
他忽然起身撩起袍角,朝著殷祝的方向雙膝跪地,垂首道:「陛下,策願一力承擔後果,任憑陛下懲罰,但請陛下不要將盧及的存在公之於眾,家父若是死後因逆徒身敗名裂……策身為人子,怎能坐視?」
殷祝思考了一下,覺得也能理解他乾爹的想法。
在這個時代,師徒關係幾乎和父子傳承同等重要,如果當年盧及背叛大夏的事情被揭露,宗家上下將永無出頭之日。
大概就和有犯罪記錄三代不能考公那麼嚴重吧。
但是按理說,宗家本來都已經完蛋了,宗父被牽連入獄,全靠祁王把人撈了出來,還把犯罪記錄給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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