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乾爹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重新把他的眼皮合攏,說:「睡吧,陛下。」
這反應不對啊!?
殷祝怒了,心道這可是把他兄弟壓箱底的泡妞技巧都拿出來用了,怎麼他乾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你就沒什麼想法?」他試探著問道。
宗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有的。」
然後呢?
殷祝在心裡咆哮,可又不好意思繼續再問,只能憋著一口氣窩在宗策懷裡,暗暗詛咒他乾爹出門左腳絆右腳。
然而等他再次醒來時,宗策已經不在帳篷內了。
他給殷祝留了一張紙條,說晚上再回宮,叫殷祝回去路上小心。
殷祝看完紙條,叫來蘇成德:「宗策臨走前,可有說他去哪兒了?」
「並未,陛下,」蘇成德回答,「但先前陛下叫人在林中採摘了些新鮮草藥,宗大人問採藥人要了一些,一起帶回去了,依奴才之見,興許是回宗府找弟弟去了?」
殷祝面色一僵。
完蛋,忘了跟他乾爹說,現在宗府已經被搬空了,僕役下人都已經搬到了新府內,只剩下一座空殼留在原地。
哦對了,還有一紙為期二十年的地契貸款。
大夏沒有反詐app,也沒有普法教育,宗小弟本著對他這個皇帝的信任,傻乎乎地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現在正在給飛鳥坊賣身償還呢。
不過,或許宗略已經提醒過他了?
宗府舊址。
宗策翻身下馬,仰頭望著上方不翼而飛的牌匾,和門口孤零零一隻的石獅,陷入了沉思。
方才他敲了半天門,都沒人出來,還是對面的街坊鄰居告訴他,這裡已經有半月沒人居住了,但昨天傍晚時有人出入,如果想要找人的話,他可以再等等。
想起分別時阿略那眼神閃爍的模樣,宗策嘆了一口氣。
弟弟大了。
居然連搬家這種大事都不告訴他。
想也知道,其中肯定有殷祝在出謀劃策,否則單靠阿略一人,肯定沒有這樣的膽子和本事。
宗略晚上肯定會回來的,但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日,宗策並不打算呆坐在門口耗費時間。他跨上馬背,攥緊韁繩,朝著城南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打算去找一趟宋千帆。
快到地方的時候,遠遠就聽到唱念做打的聲音,宗策對聽戲不感興趣,但沒想到路邊一位面孔陌生的攤販打量了他一眼,竟瞪大眼睛驚呼道:「您可是宗將軍?」
「什麼,宗將軍?宗將軍在哪兒呢?」
「宗將軍,小女仰慕您已久了!」
他這一聲驚呼,頓時引來一幫人亂糟糟地圍了上來,將本就不寬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宗策頗有些應付不及,連忙勒緊韁繩,生怕馬兒受驚踐踏了民眾。
雖然他前世也見識過這樣的場面,但那都是在他的治下,在前線作戰陣地。
新都之內,他與朝中百官接觸更多,個個視他如仇寇、或如麻煩般避之不及,宗策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些人,宗策也終於從他們的七嘴八舌里搞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原來是有個戲班子把暉城之戰編成了一齣戲,在新都唱了一月有餘。
因為殺克勤的那段實在太解氣,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已經火爆大街小巷,上至高官下至平民百姓,都甘願花錢在台下站上一個時辰,甚至還有人跑遍全城,只為再聽上一遍武生唱出那句「來年踏破那屹關道,直把那屹王帳前星斗搖」。
宗策聽到這裡,就已經猜出這戲班子背後的支持者是誰了。
這天底下,除了殷祝,還有誰會為他做這種事情?
若不是殷祝力挺,主和派的官員肯定早就下手了,解散一個戲班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那人知道他不願在朝中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所以便為他找到了另一條路,把他畢生守護的大夏百姓集結起來,成為了拱衛他的屏藩。
在明了這些之後,宗策沉默了。
他本以為,自己愛上了一個永遠不會有結果的人;
可當他跋山涉水、穿越層層迷障,做好遍體鱗傷的準備,抵達那人的內心深處時……
卻只看到了一寸丹心赤忱。
一顆為他而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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