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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這副樣子,身邊人根本不敢多話,直到宗策自己主動開口詢問那使者:「陛下得了什麼病?」

「這……小的不知,」使者小心翼翼道,「但聽宮裡傳言,似乎還挺嚴重的,不然……」

「說!」

他嚇得一哆嗦,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不然陛下也不會急著立太子了。」

「…………」

宗策的副官氣得一口氣沒上來,簡直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這話也是你該講的嗎?

有沒有點眼色!

他剛要開口勸勸自家上官別把這小子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一扭頭,視野中竟只剩下了一個馬屁股。

滾滾煙塵撲面而來,他嗆得咳嗽了半天,趕忙用袖口掩著口鼻,悶聲喊道:「大人,等等我!」

可宗策根本聽不到他在後面喊些什麼,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

是他的罪過。

那個莽撞丟了巒安關的守將,當初殷祝在任命此人前,還特意在書信中提起過,並詢問他可不可用。

他念在這人從軍二十載,無功無過,行事也算得上穩健,便回了一個「可」字,因為並不寄希望於對方能立下什麼功勞。

卻不想,此人被前線接二連三的捷報迷了眼,真以為屹人軍隊不堪一擊,著了治從的道,出關冒進,造成後患無窮。

若不是北屹皇帝突發急症昏迷,叫前線將士們喘了口氣,恐怕山河十四郡內剛剛形成氣候的復國戰線,也將毀於一旦!

用錯人是一罪,棄城撤軍又是一罪。

宗策知道那座城他們守不住,可哪怕冒著風險,堅守幾日再撤,或許就不會讓那人在病中聽聞此事,雪上加霜……

愧疚和自責猶如荊棘般纏繞著他的心臟,隨著每一次呼吸,刺痛就會愈加深入幾分。

在將殷祝從車廂中抱起時,他聞到了淡淡的苦澀氣味。

那是中藥的味道。

這味道,他從前也能聞到。

但這一次格外濃郁。

仿佛已經沁入了血肉和骨髓之中,成為了那人生命的一部分。

他恍惚了一瞬,甚至有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而懷中輕飄飄的重量,更是讓宗策感覺到了恐慌。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一言不發地用薄毯裹緊了殷祝,把每一絲縫隙都蓋得嚴嚴實實,生怕有風漏進去,然後匆匆移開視線,就這樣抱著殷祝,大步走進了主帳內。

蘇成德在他們後面,嘆息一聲。

幸好他早就準備,早就叫人清了場。

除了陛下和宗大人身邊最親近的一些近臣外,沒有人看到宗策這副堪稱「大逆不道」的模樣——身為臣子,居然敢問都不問,就直接闖進陛下的車駕內把人抱走,要是換做一般人,這會兒腦袋都該落地了。

殷祝不知道一般人會怎麼樣,但他靠在他乾爹胸口,聽著宗策沉重而壓抑的心跳聲,只恨不得自己先給自己兩巴掌。

一方面是因為愧疚,另一方面是因為尷尬和不好意思。

他就算病得再重,倒也不至於如此吧!

以致於宗策剛把他抱進帳內,殷祝就掙扎著想要跳下去,但被宗策一把按在了榻上。

「朕沒病!」

他趕緊拽住宗策的袖子解釋道:「都是演給外面那些人看的,朕好好的,你看!」

說著殷祝就用袖子使勁兒抹了把臉,衝著他乾爹傻笑起來。

也不知道抹成啥樣,反正先自證清白就是了。

宗策的動作頓在了那裡。

他弓著身子,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裡,漆黑的眼瞳安靜地看著殷祝,像是靈魂出竅了似的。

殷祝被他看得越來越心虛,到最後,就連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幹嘛,朕又不是故意要嚇你的……別生氣啦。」

他仰起頭,發現他乾爹鐵骨錚錚的漢子,再怎麼被人詆毀中傷都不曾變過表情的人,眼中竟有剎那的水光閃過,瞬間腦袋一懵——

不……不會吧!?

宗策抬起手,輕輕拂上他的臉頰,一點點替他抹去了那遮蓋容顏的蒼白脂粉。

「陛下,」他啞聲說,「你不該來的。」

他的呼吸聲逐漸加重。

「是策無能……」

殷祝感受到了那乾燥掌心的顫抖,愧疚感瞬間爆棚,反手扣住了他乾爹的手,把人拖進了懷裡。

「說什麼胡話,再扯這些朕可要罰你了,」他悶聲道,「那麼久不見,你就想跟朕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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