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侯府所有人死, 他要王家控局朝堂。
於是不謀而合。
「所以, 你輸的不冤。」
我看見謝徵的手指顫了一下。
他的情緒在劇烈起伏, 只是說不出話來。
我很滿意。
從大理寺出來, 惜芷來接我。從前她的夢想是和阿姐回老家, 買一處宅子。如今大仇已報,她並沒走,說想跟著我。
今晚的星星很亮。
明天一定會是個好天氣。
我們相依著離開,沒有注意到,遠處停了一輛馬車。艷艷荊蘭, 是王家的族徽。車中人玉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了帘子上, 聲音清朗而動聽,末尾劃出星點笑意:
「哦?她這麼說,竟猜出是我。」
「……蘭花, 姜瓷。都是好名字,很配她,不是嗎?」
王玄番外——他的蘭花
第1章
很多年以後,已是昭國第一權臣的王玄,還是會想起那個小姑娘。
他處理公務的桌角上,總放著一盞小小的蘭花青瓷。其上泛有淡淡的芷因花香,像打開了一扇記憶里朦朧的門。於是伺候著研墨的小廝,便又看見了主子望著瓷盞發呆,怔愣片刻,眼裡出現一瞬的恍惚。
王玄初見蘭花,是在十七歲時。
那年他受邀陪父親西巡視察,所見所感都是民不聊生四字。
鄉野村田,剛生下來的奶娃娃在這世間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哭響,就被父親與鄰人交換,易子而食,他的身後,是乾癟的母親遊魂的奶奶;街邊草市,十家攤販,不存一二,威風凜凜的皂衣城防挨家挨戶收錢收糧,由謝侯爺為增國庫錢財而提出的新稅法,幾百條名目能讓人喝口水都得吐半碗出來。
新皇並不是個合格的君主,他默許並放任的謝侯的胡為,那些錢,有一半都充作他的私庫。可只有王玄在憤怒。
父親拉下車簾,隔絕人間苦寒;皇太后高坐垂堂,她最知道扶植上來的陛下是何心性,昏庸又軟弱,但很好掌控。這便足夠。
那天,積壓了許久窒息又倉皇的憤怒感,紛紛繞繞亂了他心神。他拜別父親,先行回京,卻在京郊外的一處荒墳里,見到個瘦弱伶仃的姑娘。
後來他知道,她叫蘭花。
很小,很白的一張臉。坐跪墳前,拔草添土,聽聞馬蹄軲轆聲,她抬頭,向後看,安靜地避在道側。
——王玄被驚到。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像春天燎原的野火,熊熊燃燒,永不熄存。充滿著旺盛的生命力,他的心臟一下子就被擊中。
但小姑娘藏得很好。
馬車鈴鈴愈近,她的頭便愈低,肩膀還在發抖。
王玄沒讓車夫停留,只是派了一個侍衛跟著她。後來侍衛險些跟丟,她在城中繞了三圈,專挑複雜的路線,最終在天將黑時,才回到侯府。侍衛說,她並不懂功夫,這樣做,或許只是是出自謹慎。
他不可避免地被勾起興趣。
次日,關於蘭花的一切便呈在桌前。
王家的暗樁勢力極強,很快查到偏遠村莊,她掩蓋的身份。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姜瓷,賣身來到侯府,所為什麼不言而喻。蚍蜉撼大樹,底層人對權貴的報復。很有看點,不是嗎?
他把玩著從那戶農婦手裡買來的珍珠,光滑瑩澤,愛不釋手。侍衛隔兩月來稟一次她的現狀,看她如何被刁難又化解,如何收攏人心,把侯府關鍵位置都變成自己人,如何設計接近謝瑤又成為她的心腹……
她真聰明。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呢。
王玄看她,就像看一本書,愈久便愈為其內容而吸引,漸漸撒不開手,她的眼睛又那麼漂亮,充盈從容,燒著煌煌的火,連太陽光都顯得遜色。
「重金讓那家農戶遷鄉,更改籍地,打點好官府。別讓謝侯這麼快就釐清她的身世,戲開台了……」
他吩咐下去。
心裡也泛起漣漪,久不能散。
連個小姑娘都能為家仇如此拼命。
王玄啊王玄,你深受富貴隆恩,如何又不能為百姓子民博一把呢?
第2章
兜兜轉轉一晃兩年。
王玄已任職點詔郎,那是他推了父親謀好的官職,自己憑本事考上去的。官階不算大,但能矯詔聖諭,他離權力中心更近一步。
然越近便越感荒唐,壓的喘不過來氣。
朝中有人賣官,民間有人賣子,百姓流離,上位者都看得見,他們只是假裝看不見。連最疼他的皇太后,聞言也是淡淡地:
「軍權、官吏任免權、教育科舉權,都被哀家牢牢抓緊。王玄,你要知道,馴獸不能逼太緊,你不給他一點甜頭,牢牢吊著,他會想衝出籠子的。可只有他在籠子裡,這昭國,方才是我王家的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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