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利爾居高臨下地盯著紅髮的雄子,眸色明滅不定,瞬息千萬種想法。
【可以鎖一輩子。】
他現在有權力,有地位,他們還沒有離婚,他還有著合法的雌君身份。
他可以把塔泊亞困在身邊一輩子。
【但是少爺會不開心。】
被種植在鹼性土壤上的玫瑰,即使僥倖存活,也要日夜忍受難耐的痛苦,直到承受不住,徹底枯萎。
英格瓦爾的話語穿腦而過,梅菲利爾突然對手握的權力倍感迷茫。
他身居高位,塔泊亞就會回來,但同時帶來的是一紙離婚協議。
他手握大權,風頭無兩,但那些撲過來的雄蟲里不包括塔泊亞。
「我不知道……我不會……」
褪去所有偽裝的梅菲利爾空茫茫的,任何談判技巧都使不出來。明明掌握了控制權,卻仿佛被俘虜的那個。
被拔掉了所有爪牙,鞭撻得傷痕累累,只能縮在籠子角落希冀著能逃過一劫。
但是塔泊亞不能放過他,再心疼也不能放過他。
腐爛的創口不再流血,不代表著痊癒,只是被刻意遺忘了。
趨利避害的本能使他學會偽裝,去討取喜愛,謀取生存,掩埋自己。
但沒有處理好的創傷,會是永恆的隱患,不知在未來哪一天就會被引爆,炸得屍骨無存。
窸窣的鎖鏈碰撞聲響起,塔泊亞捧住梅菲利爾的下頷,對上空茫茫的煙粉瞳。
「我是誰?」
溫暖與聲音喚回一絲飄遠的神智,梅菲利爾霧蒙蒙的眼睛裡印上塔泊亞的模樣,嗓音乖乖軟軟的:
「少爺……」
塔泊亞頓了一下,指尖上游,捏住梅菲利爾的耳垂揉了揉,重新發問:
「我的名字。」
垂首的亞雌默了默,最後委委屈屈地解釋:
「不能說。」
「會被發現的,不能說名字。」
如果被家主發現了,他就不能呆在少爺身邊了。
一個有私心的侍僕是不能再留在主蟲身邊的,他不能礙了塔泊亞未來雌君的眼,不可以妨害到兩大家族間的聯姻。
家主一定會驅逐他。
細微的嗚咽從喉腔發出,是強壓下的悲鳴,是求而不得的悲切。
徹底崩潰的情緒使梅菲利爾深陷在回憶里。
從入府第一日的敲打警告,到流露於筆尖的禁忌愛戀,再是聽說聯姻後,衝動絕望之下他私心提前了塔泊亞的生理覺醒,用最卑劣的手段謀到了引導者的位置,和雌君的身份。
那終歸是不光彩的。
凡做過的事,一定會留下痕跡。等到被揭穿的那天,他將一無所有。
所以哪怕是婚後的唯一和顯而易見的寵愛,都像是刀尖上的蜜糖,每一口都混著濃重的血腥氣。
這邊精神域四處坍塌,那邊塔泊亞緊急梳理修補。
很多時候,非戰場亞雌的精神狀況都很好,幾乎不會發生紊亂和崩潰的現象,除非長期處於極大的精神壓力下,又或是受到劇烈刺激,才會出問題。
他也只有在課業繁忙的學生時代,才會經常幫梅菲利爾做精神梳理。
因著婚後生活的和諧,他從來沒發現,梅菲利爾的精神問題居然這麼大。
過於棘手的情況,導致塔泊亞梳理做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做完,梅菲利爾已經在情緒刺激後昏睡過去了。
塔泊亞憤憤地試圖捏住梅菲利爾的臉頰,嘗試了幾下,才發現掐不起來肉。
塔泊亞:「……」
更氣了!
他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就幾個月沒盯著又給他掉沒了!
雙手轉而捏住粉白的耳垂死命揉捏,揉到通紅腫脹才鬆手。
泄了氣,塔泊亞把昏睡過去的梅菲利爾裹進被子裡,清爽的柑橘調疏疏圍繞著他。
指尖落在梅菲利爾眉心,淺淺戳了兩下,塔泊亞悶悶地嘟噥:
「早就跟你說過了,有事別憋著,非不聽。跟你講的話總不聽,就喜歡自己瞎猜。」
梅菲利爾只有B級,而塔泊亞卻是A級上游的水平。
就普遍的社會觀念,無論是家世、身份還是等級,他們都不相配。
B級的軍雌都未必能找到一隻C級雄蟲結婚,高等級的雄蟲又幾乎被貴族上層的高等級雌蟲壟斷。
他可以理解梅菲利爾對這段婚姻欠缺的安全感,所以早在求婚的時候他就說明過,只會有梅菲利爾一位伴侶。
語言和行動他都在踐行,但是奈何梅菲利爾死活不信。
從精神海中窺見的些許記憶碎片,看得塔泊亞極度窩火。
「我是什麼言而無信的蟲嗎?我是什麼見一個愛一個的蟲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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