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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女子本就不能自立。

更何況是寡婦這樣的未亡人。

阿青嫂知道自己說話的分量,於是不聲不響。

只是背地裡囑咐我把多餘的糧食送給葉銘臻。

我和她飯量小,一頓吃不了幾口。

葉銘臻把觀音豆腐收了,卻不肯收糧食。

他固執到有些迂腐。

「青嫂耕田不易,我不能收。」

飯送不出去,阿嫂回去是要罵我的呀。

我急了,乾脆把荷葉包的飯糰成一團,咬了一口遞到他跟前。

「你吃!你吃!」

葉銘臻低眸看著那個小小的牙印。

他不說話了。

我也固執了起來:「這是我剩了的,你不吃我就扔了!」

我把荷葉團好,作勢要扔飯糰。

葉銘臻終於動了。

他說:「我吃。」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我和葉銘臻在庭前分食了一個又一個的飯糰子。

他漸漸抽條了,身形勻稱,愈發像一竿蕭肅如玉的清竹。

這樣的少年,似乎不應長在鄉野間。

就連德啟公也常常撫胡嘆息:「地脊栽松柏,家貧出貴子。」

可他依舊沉默、堅韌地讀著書。

唯一的變化,大約就是持之以恆地教我認字。

我是很聰明的,這一點德啟公和夫子都是誇過的。

可我也是頑皮的。

在五六歲的年紀,我聽不下去聖人言論。

反而卻對書桌上的墨和紙更感興趣。

我想。

墨這麼黑,是天生這麼黑的嗎?還是有人要它這麼黑。

紙為什麼這麼柔軟?外頭的紙都這麼軟嗎?

夫子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我想,筆墨紙硯,商賈四民,該怎麼解?

理所當然,我被體罰了。

板上釘釘的三大手板,手心隆得高高的。

剩下的兩板,是葉銘臻替我挨的。

夫子恨鐵不成鋼地說:「莫忘了你母親送你來讀書的緣由!」

葉銘臻沉默了。

夫子明明罵的是我,但好像挨罵的卻是葉銘臻。

他一聲不吭,唇卻越抿越緊。

就這樣。

少年人的自尊心如此脆弱,風一拂,便泛起層層的波紋。

葉銘臻再也沒跟不學無術的我一起吃飯了。

第6章

葉銘臻的家在後山矮矮的丘下。

茅屋旁有幾根稀稀疏疏的竹子,是他親手種的。

我提著阿青嫂做的點心,別彆扭扭地走了好久,才走到他家跟前。

我心裡想,一定要跟他好好道個歉。

走到門前,卻又發怵了。

要不明日再來?

要不吃飽了再來?

剛想轉身,門內卻傳來巨大的響聲。

似乎是葉銘臻家唯一值錢的那張木桌子被推倒了。

裡面傳來了女子歇斯底里的叫聲。

「我供你吃供你穿,你為什麼不去國子監——」

說真的,我不是有意想偷聽的。

但那聲音太大了,幾乎不像是葉銘臻常年臥病的母親發出來的。

高亢的聲音像從風箱裡拉出來的,嘶啞而竭力,是一個母親揉碎心血後的悲鳴。

「葉銘臻啊葉銘臻,那一年多少人要我送你出去當學徒,要給我送禮送田我都沒要!我說,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能叫他徹底沒落啊,這麼多年我節衣縮食地熬夜做刺繡,熬瞎了眼睛,熬壞了身子……哈,到頭來,竟叫親兒子擺了一道!」

屋子裡一陣沉默,只有劇烈的喘息。

良久。

葉銘臻說:「娘,我去。」

他推開屋子,對上怔愣的我,匆匆走了。

繞著山坡找了好久,我才在一片短短的狗尾巴草叢裡找到了他。

害怕他傷心,我沒敢多問,只是給他拿葉片吹了兩首曲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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