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論說的是恭維還是真話,她都把自己和景王劃出了楚河漢界,還表明了自己對另一個人有意。
柳青驪眼裡閃過複雜情緒,看來那日的偶遇並非真偶遇。
霍令儀有意撮合她和景王,而令儀心中所屬則是孟玄朗。
而且各花入各眼,也有兩重意思。
除了她們賞畫的偏好,更有他們投射的情意。
畫中人,就是他們眼中的她們。
曲以寄情,歌以詠志,畫以寫意。
但一人的看法總是容易偏頗,她又轉頭去問屋中第三人的看法。
「喜鵲,你覺得哪幅圖畫的你家小姐最好?」
喜鵲看向自家小姐,霍令儀也很好奇別人的看法,於是點頭示意她來看。
「反正你不知道哪幅是誰畫的,你最公道。」
「那喜鵲就獻醜了,說錯二位小姐也莫怪。」
喜鵲仔細對比兩幅畫後,沉吟片刻後說道:「喜鵲以為,確實如我家小姐所說,一幅把小姐畫得好看,一幅把柳小姐畫得好看,兩位公子都把自己的情意畫進了畫中。」
柳青驪眉心一跳,問道:「哪幅畫得令儀好看?」
喜鵲指了指左邊的:「這幅青色綾布的,畫得很細緻,可以說分毫不差,他都注意到小姐你脖子上有顆痣,可見平日裡一定時時注意小姐,觀察小姐。」
柳青驪側頭,凝眸一看,果不其然。
霍令儀撫摸上自己的脖子處,她記得確實是有一顆痣。
再看紅色那幅圖裡的自己,脖子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她對上柳青驪看來的眼神,頗有些羞赧地抿唇笑了下,柳青驪也回以一抹淡淡的笑容。
轉頭回去的時候,柳青驪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眼底有幾分蕭索。
景王畫藝不精,竟比不上孟玄朗對令儀的情意。
霍令儀在聽過喜鵲的話後喜笑顏開,指揮她把畫像掛在屋中顯眼處。
先是選在博古架旁邊的牆上,但嫌棄太過偏遠,於是轉移到床頭外瓶花的地方。
正好有塊空地,掛上去後,和瓶花相得益彰。
柳青驪把畫軸卷好,與霍令儀在屋中閒聊了一會,才告辭回家。
*
平陽侯府。
柳青驪心事重重地抱著捲軸跨過家中門檻,正巧與送客出門的父親迎面撞上。
隔著迴廊,她垂首行禮相送,之後才折返回自己屋中。
她不敢把畫掛起,只能小心藏進箱籠里,她害怕被父親詰問,也怕被他私自處理。
從前他就是一個掌控欲極其強烈的人,只允許她做他批准的事。
近些時日,他醉酒後失態將她當做過世的母親。
雖事後為了彌補過錯,對她鬆懈了少許,可自從她頻繁去將軍府和霍令儀待在一處,他又漸漸恢復原態,甚至變本加厲。
翠微不知去了何處,屋裡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她心神不寧,走到屋內一處角落,那裡供奉著她母親的牌位。
柳青驪點了三炷香,看著上面的名字怔愣出神。
慈母阮如意之靈位。
她的母親只是柳侯爺的一個妾,雖是府里唯一的妾,卻不是一個受寵的妾。
甚至外界所言,平陽侯深愛自己的妾,都是一則謊言。
不然,為何人死後,府內卻從未立過她的牌位。
這還是她偷偷給她立的。
阮如意因病而死,走得不好看,裹屍布一裹,不知扔去了哪個亂葬崗。
那時她年紀小,等她長大了,想為她找一找屍首入土為安都費勁。
香灰落在她手背上,灼燙了一下。
柳青驪回神,正要插入香爐中,就被一雙粗糲的大手握住她持香的手。
柳青驪驚嚇了一瞬,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一旁站著,對不知何時出現的柳靖冷靜說道:「父親,您是來為我母親上香的嗎?」
柳靖對她顯而易見的抗拒視若無睹,隨手將香插入香爐中,吹了吹牌位上不存在的灰塵,溫聲道:「今日去將軍府,領了一卷畫回來?什麼畫,也給父親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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