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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願有些怔然,在竺兒聲聲阿姐中,耳戶發燙,怎麼會是這種走向?

再望向柳兒時,她已跪在雪地外,效仿負荊請罪,背著成捆的干木柴,對天發誓道:「願姐,我叫你一聲姐,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阿姐——」

「願姐!」

姜時願側過臉去,耳戶紅潤發燙。

怨自己沒用,在進門前想了百種如何應對及拆解柳兒二人的『殺招』,卻還是敗在一聲聲此起彼伏的『姐』中。

.....

鬧劇結束。

亥時七刻正是打更的時間,大理寺小吏擔起打更人的職責,竹梆子在手上篤篤地敲著。

姜時願一點也沒想就寢的意思,帶著幕籬,一心往皇陵最深處去趕去,巒山之後有一處荒廢坊院,靠近潺潺溪水,許是之前工部建造皇陵時的落腳點,後被她偶然間尋覓皇陵時發現。

庭院中野蠻生長的草藥吸收天地之靈,四季雨水滋潤,占據得天獨厚的天時地利,不僅種類繁多,且聞著色味、看其形,也算得上是百草之中的極品,她自然不能放過。

坊院在她心中分為東西兩苑。

東苑的草藥已盡數被她搬回默心齋,而西苑的草藥也被她利用每日清掃皇陵的時機從頭到尾、斷斷續續地挖掘過,收集出來三簍草藥。只不過最近皇陵事變太多,姜時願無暇顧及,三簍藥材仍放在西苑無能帶走。

今夜她得了空,說什麼也要帶走『朝思夜想』的草藥們。

思及此,她兩眼放光,毫不遮掩眼中的喜悅,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可惜這份歡喜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切在她推開那扇厚重的朱門時,銷聲匿跡...

二月寒梅凋謝,留有餘香,暗香初綻。

芳華美景之後只剩雜亂的枯枝,月波渡下的光華下,男子玄色暗紋的勁衣都被渡得發亮,一針一線繡出的雲紋宛若祥雲流動,好似活物,衣尾落在雪面捲起一點殘雪,更襯得他身姿英挺、神情骨秀。

常聽阿耶說男子之資在於骨,一副再好的相貌也終會隨著年華落去,唯有風骨凝神,絲毫不敗歲月。時至今日,再品此話,她心底的震顫無法言喻,果然阿耶說得不無道理!

四周昏暗,偏他的出現,將此地也照亮了幾分。他似有文人墨客的儒雅,又有武將的殺伐,在靜、動相斥下,又蘊有隱世的灑脫隨性。

他身上的矛盾猶如鉤子般牽引著姜時願的雙眸,讓她的目光目光追隨著頎長的背影,越過一層又一層枯枝雜影。

復行數十步,探索越深,視野越清晰,她就覷見男子腰間綬帶上還別著一具『青鬼』面具。

怎麼會是謝循?她與阿爹到底還有識人不清的時候...

一片沉寂之中,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魏國公怎麼會深夜在此?」

謝循眸光微動,含笑拿著木瓢從荷花缸中舀起一勺水,不急不慢地澆淋在綠意之上:「捉賊。」

「什麼賊?」姜時願警惕問道,她本就對謝循為何出現在皇陵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眼下有了時機,或許能從言談之中,旁敲側擊一二,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謝循行在夾道的臘梅之中,逶迤在後姜時願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他綬帶上隨步履而晃動的面具上。

面具別腰間,就意味著此刻他的面容並無遮擋,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的眼前,只需行至亮處便可以看清他的面容!

可她的運氣總是預料之中的『背』,此刻的天色暗得甚至讓她看不清腳下的路,哪裡還奢望能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謝循察覺身後人的心不在焉,正聲道:「除了崔梅之外,尚還有兩位賊人藏匿於皇陵之中,謝某放心不下。」

「兩位賊人?」姜時願蹙眉:「國公可否細說,沒準小女可以提供線索,為國公排憂。」

「如此甚好。」謝循微微挑眉。

「第一位賊人,也是謝某無意閒逛至西苑時發現的。」謝循即指向藏在干絮下被姜時願精心掩藏的三簍草藥,冷淡開口:「此乃皇陵,是歷代帝王安息之地,上至百金陪葬珍寶、宮中奴僕,下至長在皇陵中的一花一木都皆為大慶皇室所有。」

「逾垣牆,拿之既為盜。」

「按慶書律例,貪髒一錢以上,入獄五年。而謝某粗略估計了一下賊人偷盜的三簍草藥,總計貪贓十錢,便是要入獄五十年。」

姜時願心下微沉,有理沒理全在魏國公的一張嘴中,顛倒是非黑白就算了,還要緝拿你歸案,還要判罰五十載?

謝循止住步子,又舀了一水澆下,綠芽沾了水意,反射光亮,她這才看清謝循邊走邊澆的『花』,竟然是她日以繼夜從在西苑挖掘出來的草藥!不是,她辛辛苦苦將草藥挖出來,謝循反手就將它們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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