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樓自是不會理他。她穿著那身並不厚實的黛色衣裳,肩頭是一朵銀灰色的鳶尾花。她手裡儼然是那把聞名江湖的不知春,自顧自地站在雪地里挽著劍花。
她身上乃是當時那件被損壞的舊衣,鳶尾乃是沈羨亭親手繡上彌補破損的。
沈羨亭頗自覺地在辛晚樓驚訝的目光中解釋,只道是一個人在山上住久,閒來無事學著玩玩。可那繡線觸感微涼,恐怕是貨真價實的銀絲;而針腳細密精緻,比莊子裡的繡娘也差不多了。
分明是用劍的手。
「別練了!辛——」沈羨亭一頓,「你叫什麼名字?」
「你猜。」她頭都不抬地回答。
沈羨亭揚起一邊眉毛,一副受人挑釁的模樣。他心性就像個小孩,見狀不服氣道:
「你既不說,我便與你取一個——我名阿亭……你便叫『阿樓』罷!」
辛晚樓頭皮一麻,一下未控制好表情,透出滿臉驚愕。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不耐道:
「隨你怎麼叫!」
「那我便要叫你阿樓了。」他又一副嬉皮笑臉的討打模樣。
「阿樓!」
她不耐煩地揮出一刀,斬斷漫天飛雪。風雪未至,辛晚樓手下刀法突然換了方向,一個飛身,長刀直指沈羨亭胸口……
他沒挪身。
她的刀定住了。
「為何不躲。」
「為何要躲?」
辛晚樓寒光一閃,長刀上抬,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頓時染紅了沈羨亭的衣領。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她的聲音響了幾分,語氣里摻了兇狠。
沈羨亭仍是沒動,笑了起來,抬手撥開了她的刀尖。
「你確實不敢。」
辛晚樓狠狠地瞪他一眼,刀尖倏的收回。
「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沈羨亭收起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抬手一抹頸間鮮血。他自嘲笑笑,柔聲道:
「那我等著……」
短暫的驚訝之中,沈羨亭從陽台處一躍而下,握住了她纖細卻有力的手腕,讓她把刀舉起。
「你看……終究是野路子。你這樣揮刀,是使不出你這把名刀的全部威力的。」
他握著她的手腕,按照她平時習慣
的方式揮了一下,耳畔響起了刀刃劃破寒風的聲音。
「聽到了嗎?這聲音太大,這樣揮刀你有幾分力都耗給風了。」
他握住了辛晚樓的手背,輕輕扭轉一下。
「聽風……」
他在辛晚樓耳邊喃喃道。
冷風又颳了過來,辛晚樓深吸一口氣,細聽風聲。
沈羨亭捏緊了她的手腕:
「出手。」
接著握著她的手順風一揮……
耳畔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遠處的雪地憑空出現一道深深的劃痕,雪花揚起,刀尖像是帶著一陣煙霧,輕盈地劃了過去。
七年前的江湖第一劍客——用刀也是這般精巧。
那他的劍呢?
沈羨亭鬆開手。
辛晚樓看見,他右手有些發抖,被左手攥著藏進袖中。
「自己練去——別讓我再教你第二次。」
他聲音隨意,帶著討人厭的笑意。沈羨亭轉身走了,而辛晚樓握著不知春站在雪地里,忽而想到他昨日說過——
「我拿不起劍了。」
*
窗外風雪漸停,肆虐駭人的風聲也漸漸止息。唯餘一點小雪淅淅瀝瀝,三兩飄零。
雪後驪山秀麗寂寥,日光照在積雪之上,將幽寂山嶺照得明亮清透。雪後寒冷乾燥的空氣令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變得更加清晰純白,仿佛天下一切晦暗與罪惡都能沒埋葬在雪下。
雲日明松雪,溪山進晚風。
辛晚樓背上長刀,肩頭銀繡的鳶尾在雪光中熠熠生輝。她不太習慣這種精緻的繡樣——她是個殺手,而殺手是該不引人注目的。她渾身不自在,頻頻抬手按住肩頭。指尖下整齊排列的銀線冰涼而規整,那觸感給她一種仿佛彈琴奏樂的錯覺——而這一切從她生下來就與她無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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